郑芸菡不了解大嫂二嫂的动机,但她了解忠烈侯。
他身为一家之主,还是两位儿媳的公爹,他若发难,就会直接从侯府里的矛盾,上升成与亲家之间的矛盾,与他等位出面的,是舒家的长辈和漳州祁族那位。
他不敢的。
从某些方面来说,忠烈侯所有的威风,都逞在最亲的人身上。
他一定会找大哥和二哥,那是他们的妻子,让大哥二哥关起门来教训两个妇人,当做一件家事来处置,才是他干得出来的。
福嬷嬷摇头:“找了,怎么没找,找了也没用。”
福嬷嬷是刘氏进门之后被打压的老人,多年来对府里的情形再清楚不过,所以大少夫人进门之后,她按照姑娘的意思,事事都很帮衬,一些敏感的事情,比旁人留意的更多。
如郑芸菡所料,忠烈侯在事情发生之后,第一时间就是找到两位公子,让他们好好惩治自己屋里不懂事的妇人,甚至要他们拿休妻来作说法。
媳妇进门,跟了夫姓,就是夫家的人了,凡事都应该以夫家的荣耀为先,现在倒好,一个个紧着自己的喜怒做事,整个侯府的脸都被丢尽了!
他找大公子时,大公子态度冷淡的说:“舒氏娘家势大,人多势众,儿子在朝中少不得要和气相待,父亲如今身上的职务也不多,很多事情帮不上忙插不了手,往后在家中,没必要为妾侍通房这点事惹舒氏不快,儿子也不想再听到家里将我房中那点事拿到明面上计较,若谁再犯,惹岳家不快,影响儿子前程,儿子就拿谁开刀,绝无虚言。”
他找二公子,二公子根本无意追究,只说:“儿子为迎娶温氏,险些死在漳州那位岳母手里,温氏生父不忠,生母杀之,她承袭母风,父亲还指望她软弱好拿捏?儿子实在怕死极了,不敢得罪温氏。况且,父亲失职在前,也不算冤枉,为了儿子的前途,这点小小的委屈,还请父亲咽下。”
郑芸菡紧紧抱着手里的茶盏,愣了好久了。
福嬷嬷见她如此,和声道:“刘氏接连吃亏,侯爷与两位公子发了火之后,大概想借机彻底崩坏侯爷和公子们之间的关系,结果侯爷听了她
那些话,竟动了手,房里闹出好大的动静,吓坏不少人。从那以后,刘氏彻底的安静了,连慧娘都不再像从前那样顽皮,时常红着眼睛挂着眼泪。”
她叹了一声:“刘氏对待公子和姑娘,从不愿用真心,只想用小伎俩来牵制你们。她从前一心想利用郎君们的婚事,娶个自己得心的儿媳妇,间接牵制住郎君们。后来少夫人们进了门,她来来去去,也只会那些给小两口房里添堵的招数。”
“公子们护短,是靠避,不欲与他们真的闹僵开,可少夫人护短,是正面杠,但凡占着理,就敢闹到底,到最后,不占理的没了脸,也只能拿些陈词滥调来强占道理,为自己遮羞。”
“说句姑娘不爱听的,她方才那几句求情,倒有几分情真意切。怕是终于知道这府里对谁好才是正道,亡羊补牢来了。”
郑芸菡鼻尖发酸,眼眶发胀,面上故作轻快的指了指自己,俏皮的歪头:“我啊?”
福嬷嬷冲她做了个“还能是谁”的表情。
她怜爱的摸摸郑芸菡的脸蛋:“公子们成了亲,多了个人一起疼姑娘,真好……真的好。如今我们姑娘,说是阖府最得宠也不为过。”她顿了顿,语气里感慨倍增:“终是熬过来,长大了。”
郑芸菡咬着唇,深吸两口气,将泪意压下去。
“嬷嬷帮我收拾些秋冬装,太仆寺里有小舍可以住,我住在那里方便。”
福嬷嬷诧异:“姑娘还要走?”
郑芸菡把玩着一支花钗:“大哥二哥成家后各有主意,父亲渐渐发现自己掌控不了他们,一家之主的威信甚至被踩在脚底,便将我和刘氏当做最后的立威之处。”
她丢掉花钗:“可惜我受宠呀,所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