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郑煜堂自己做主娶妻开始。刘氏这口气就没咽下去过。
这个长媳,压根没过过她的眼,就先进了长子的心。
镇远将军府出身,贤太妃为义母,怀章王为义兄,真真儿是块有棱有角,压不住不说,稍有不慎还会伤及自身。
这次操办婚事,刘氏压根没搭上什么手,郑煜堂和郑芸菡这两兄妹,仗着有裴氏留下的老人便直接大操大办,偏还风风光光,简直不将她这个主母放在眼里。
新妇入门就住修葺后的新院子,她进门这么多年,仍是那方老院子!
刘氏早早催促忠烈侯起身:“今日新妇敬茶,还要拜见其他几房的长辈,她是舒老将军的掌上明珠,又是太妃义女,王爷义妹,咱们岂可轻视?”
忠烈侯不愿听这些,顶着起床气横眉道:“既嫁入侯府,便是侯府儿媳,还有叫公婆将她小心伺候供奉的道理?你是一府主母,何须做此小心之态?侯府的门楣,还衬不起她一个武将之女了?这种话以后休要再说!”
刘氏垂眼,温顺至极。
她不傻,不会自己站出来做这个恶人,可总要有人站出来唱黑脸,让新妇举步维艰。她清楚侯爷的性子,即便他再不满,也会端着一家之主的架子,绝不插手后宅的小事。
只等他开口,她这个婆母便可名正言顺教训新妇,即便郑煜堂不满,她也能将侯爷推出去,看他们父子二人争执。
果不其然,忠烈侯得知新妇睡到很晚,几乎与长子同时起身,不仅没有鞍前马后的煮茶备饭,还于房中嬉笑打闹,脸色瞬间沉下来。
刘氏以为等到机会,万万没想到,新妇没有亲手煮茶备饭,却亲自给众人备了礼。
厅堂之中,舒清桐认过家中长辈与兄弟姊妹,前脚刚接下红包,后脚就一一对应送出重礼。
三叔郑守阳,文不成武不就,自小就是个双手揣袖的风流公子哥,独爱书画曲乐,舒清桐送了他孤本曲谱,郑守阳险些激动地当场高歌。
二叔郑守宗是文人,态度很是客气,他的嫡出长子郑煜风科举落败,郑煜堂为他谋了一个小小的文书之职,勉勉强强在朝中挣前程。舒清桐送出的是卫夫人的书法真迹,二房这父子二人眼神都亮了,一副捧着都怕压出褶子的惊喜之态。
郑煜风虽依赖郑煜堂谋事,但郑煜堂从不拿这个自视高他一等,言语间还颇多鼓励,郑煜风便格外敬重他,如今大嫂出身将门却兼染才气,目光品味如此之高,他越发恭敬。
忠烈侯见几房对儿媳都这般赞誉,心里莫名就生出了些得意。毕竟这还是他的儿子媳妇,谁不愿意听好话呢?
忠烈侯这微妙的心情,在见到舒清桐为他准备的礼时,立马翻倍浓烈起来。
舒清
桐竟送了他一把宝剑和一本手抄的诗册。
忠烈侯年轻时,亦是文武双全相貌出众的翩翩君子,又兼侯府嫡长的出身,自是不差的。他本该从文,却因那时大齐战事频发,少年热血,当真随军打过几场漂亮的仗,立下几桩一等功。
后来他迎娶裴氏,又袭忠烈侯爵位,婚后的日子越发风顺,心态就散漫了。再后来裴氏病故,他痛心许久,至今为止除了身上的爵位,便只有兵部里一个空有虚伪却无大权的位置,就这个,还是啃得年轻时的老本。
人已衰颓,心还死死拽着当年风光不肯撒手,不愿在任何人面前放下架子,更不许别人质疑他一家之主的权威。
而今日,初入门的新妇接这把宝剑,顺势提到他当年的勇事,连立下功劳都能一一道来,令忠烈侯格外振奋,而那本诗文,竟是忠烈侯年轻时写的诗,也不知舒清桐是哪里收集来的,煞有介事装订成册,用了最贵的烫金纸,一通操作将他这位公爹捧上文武神坛。
新妇起了头,其他几房焉能无动于衷,整个前厅顿时沉浸在一片七彩马屁之中,忠烈侯心情大悦,看儿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