钵里,问道:“请问快乐大师,陈某可否接快乐大师去南方?”
快乐大师眨巴眼睛,先是眉眼皱巴,看到他的脸色越发凝重,又笑得调皮。
“可。”
陈近南愣住。
然后他又听到:“快乐大师知道南方。书本上说,南方非常漂亮,富贵地温柔乡,快乐大师一定会去。”
“快乐大师和师祖一起去南方,去看苏杭风光,看大海。师祖还说南方有天主教,从国外来的洋人,也要去看。”
陈近南苦笑。
他有预感,当今皇帝一定会趁着小琉球内乱之际发兵,而他既不能阻止郑家人兄弟叔侄们争位子,也不能现在绑架保康阿哥去小琉球。
“快乐大师不懂。”陈近南蹲下身来,望着快乐大师黑宝石一样的大眼睛,突然有一种“时也运也”的感叹。
“快乐大师知道吗?南方不光有温柔和富贵,还有很多贫穷,快乐大师没见过的贫穷。”
快乐大师——大非洲他都去过,什么样的贫穷他都见过。
“快乐大师不能变出来粮食,粮食要农民伯伯种出来。”
“可是他们,快乐大师的农民伯伯们,没有地。”
“书上说,大清很大,地大物博,为何种地的农民伯伯没有地?”
“因为地都在富商豪绅、满洲贵族的手里。农户们,没有地,卖儿卖女做奴仆。”
“快乐大师去了南方,能帮助南方的农民伯伯?”
“……不能。但是,可以帮助很多人,农户需要土地,渔民需要下海。”
“……”
保康转头看向师祖。
师祖轻轻摇头。
“阿弥陀佛。施主的执念太深。”
准格尔的人都已回去,三藩残余也已经转到地下活动,唯有天地会的人,因为陈近南的执着,还留在五台县。
“天下大道,当‘一人奉天下’,而不是‘天下奉一人’。保康也要谨记。”
“师祖,保康记得了。师祖,保康不明白。”保康是真的不明白,这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
师祖看向陈近南,陈近南面露苦涩:“大师所言,陈某谨记。”
“快乐大师,你师祖是说,做皇帝的人,不可叫天下的人不要自私自利,自己却去自私自利,还以为自己的自私是为公。
做皇帝是上天给他的恩典、做得不好上天要另派一个人来做,皇帝不能把天下看作是自己或自己一家所私有,必定要“奉”天下百姓之命才对。”
快乐大师瞪大眼睛,好不惊讶。
快乐大师目光炯炯地盯着师祖和陈近南,惊讶于他们会有这般“先进”的思想。
师祖误以为小徒孙还是不懂,接着说道:“大清承天命,但天命不是固定的。就和当初的大明承天命逐鹿中原,现在成为前朝一样。”
“心中有老百姓才是皇帝,得民心者才得天下。保康要记得。”
“师祖,保康记得。”保康扑到师祖的怀里笑得格外灿烂,“师祖,我们去南方啊?”
师祖一眼看破他的打算,报以微笑。
保康:“……”
转头,垂眉耷眼地面向陈近南,千言万语汇聚于双眼。
陈近南面对这么一双干净的眼睛,突然一阵羞愧。
“快乐大师要听故事吗?”
“要。”
师祖也没阻止,三个人找一个莜面馆坐下来,听了一个长长的故事。
从前有一个少年书生,他的父亲一朝中举满心施展抱负,可是朝廷昏暗无奈回乡躬耕,哪想到,天下突然大乱,城破之际他的父亲没有逃走自缢身亡。而他才十五六岁,领着一家人出逃。
有一个很有英雄气概且满心怀念旧朝的人占据沿海,图谋恢复前朝江山,延揽天下士子,他就去了。
这位英雄与他谈论时事后,高兴地说:“当今卧龙先生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