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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旁听席上已经有记者和媒体就位,等林棉和程泽在旁听席坐下后,隔着数排位置,她终于看到了合议庭里“可凶可吓人”的阙清言。
阙清言换了黑色的律师袍,正坐在辩护人的席位上。
法官还在宣读事项,他身旁坐着的中年男人看起来紧张不安,面色透出不健康的白,拧开水瓶灌了口水,时不时侧过身跟阙清言低声交谈几句,后者神色淡漠,偶尔偏头回应两句,男人这才心安一些。
从林棉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阙清言英隽的侧脸轮廓,他低眼翻过手上的证据资料,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宽大的律师袍穿在他身上不显臃肿,反而衬出挺拔颀长的身姿来,在一众人中出挑而显眼。
程泽怕林棉听不懂等下的庭审,低声解释:“Quinn旁边坐的那位,合同诈骗,融资金额有几千万,八成要被判无期徒刑。业内很多人都在关注这个案子,今天到场的记者,都是打算拿个金融头条回去的。”
“……”林棉还在对阙清言出神,闻言惊愕,“合同诈骗?”
合同诈骗的是阙清言的当事人,他为什么要……
“你是不是在想,为什么Quinn要接这种案子?”程泽忍笑,又来了句狠的,“以前Quinn说过一句话,在法庭上没有正义的一方,大家接受自认为正确的一方……”
再讲下去小姑娘要芳心尽碎了,程泽不骗林棉了:“放心吧,Quinn他不接这种案子。”
在接下来的庭审期间,林棉听一半过一半。
一是因为双方你来我往得太过激烈,专业领域的内容涉及太多,她不能全听得懂,二是因为,庭审期间的阙清言,实在是太……
林棉的手机不在身边,她忍不住把当庭记录的纸当画稿纸来用,画了半晌搁下笔,红着脸把画好的内容折起来放好。
……太不一样了。
如果说平时阙清言给法学院学生上课的时候只是让人感觉疏淡有距离感的话,现在就是完全冷了下来,气势凌人,像开了鞘的刃。
到了辩护人询问证人的阶段。
阙清言目光落在证人身上,平静问:“15号那天你看见我的当事人签订了合同?”
“是,”证人回得很快,“那天下午我正好去方总家里给他送资料,看到他跟李董在谈合同的事。”
“根据医院信息纪录,当天我的当事人中午出院,下午才回到住宅。”阙清言淡然问,“那天你去给他送资料,是已经知道他要出院了吗?”
“是的。”证人一顿,才道,“我跟方总平时很熟,他病了以后我经常会去看他。”
“其中一份股权变更的材料是在住院时候签下的,当时你也在场?”
“我在场,是我看着他签下的。”
“既然你在场,也知道我的当事人当时病危。”阙清言翻了下手边的资料,修长的手指抽出一张鉴定报告,“对比鉴定几份合同的字迹,我的当事人病危时候和出院后的笔迹和力度几乎完全一致。”
证人脸色一下子白了,勉强笑道:“一个人的签名能有多变化,就算是生病……”
林棉听得似懂非懂,旁边的程泽却已经兴奋了起来。
按接下去的发展,Quinn该字句锋利地把人堵得百口莫辩了。
旁听席间有人开始小声交谈,阙清言正要开口,无意间向旁听席瞥了眼过来。
……正好对上林棉湿漉漉眼巴巴的眼神。
冷不防对视了眼,林棉愣怔了下,心跳猝然快了起来。
她没想打扰他开庭,忍着多看两眼的欲望,硬是压着心跳别回了目光。
合议庭里,前一秒还面容冷峻的阙清言神色微顿,收回目光,眉眼间带了些微不可察的笑意,质证的语气似乎也低缓了点。
程泽痛心疾首:“我就知道我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