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大校内论坛人人皆知, 最近从老校区法学科研部转来了一位阙教授,给本科生上国际经济法。
听说人长得英俊无俦, 课也讲得逻辑清晰, 是出淤泥而不染的高岭之花。
后排座位上, 许彤抱着手机, 把论坛帖子和错过的小道消息翻了个遍, 上课以来第三次长叹:“早知道!早知道我有这样的教授, 我一分钟的课都不会翘的啊!”
一旁的林棉从手袋中拿出笔记本, 在桌上摊开一页纸。
她对着那一页仔细端详三秒,接着放下笔记本端正坐好, 煞有介事,一副认真垂听的样子。
许彤悔得心都在滴血,远远地对着讲台上的男人偷拍了十几张,强打心情去看了一眼林棉摊着的笔记本。
那上面用血红的三个大字写着:
不能睡。
许彤:“……”
就在几天前, 林棉还在和阙清言保证,她来上他的课,不吵不闹不睡觉。
之前不管是有心的还是无意的,她都骗了他这么多次,所以林棉觉得自己非常有必要在他面前挽回一下自己的信任度。
然而半小时后, 林棉只想回到她给阙清言发保证的那一刻, 把信息给撤回了。
好……困。
汹涌袭来的睡意怎么压都压不下去,林棉撑着脑袋, 揉完太阳穴揉眼睛,长发耷落, 垂落的眼睫在阳光下打着阴影。
“……”林棉重蹈前几节课的覆辙,困得都想咬笔记本了,哭着心说,这哪里是不吵不闹不睡觉……
这根本就是不吵不闹只睡觉吧?
讲台上,刚翻过上一页课件,阙清言抬眸,将视线从投影屏落向阶梯教室的后侧方。
林棉困得人事不省,白皙的脸侧被手心压出一道红印,偶尔回过神,颇为艰难地保持着短暂清醒。
阙清言的眸色深下去,收了遥控笔。
他还没有见过这样的,又挫败又委屈,一脸不情愿地困着,生怕真睡过去了他会生气。
那天她向他坦白的时候,也态度惶惶,眨巴着眼看他,没再敢叫他阙教授。
一个“阙”字说出来没了下文。
片刻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只见阙教授搁下手里的遥控笔,修长的手捡起了放在桌角的点名册——
开始点名提问。
投影屏上是一道合约案例分析,周围安静无声,都在屏声静气地等是哪个这么倒霉……
阙清言翻了一页手上的册子,平静道:“法学大二三班。”
林棉还在迷迷糊糊,就听见身旁的许彤悚然倒吸一口凉气,胆战心惊地压低声音:“不会是我吧?”
“林棉。”
这两个字吐字清晰,被阙清言念出来泠泠悦耳。
许彤没反应过来,愣:“我们班有叫林棉的吗?”
同一时间,林棉困得额角快要杵桌沿,蓦然听到自己的名字,清醒了大半。
她闻言站起来,眼里还带着朦胧的迷茫。
阙清言合起点名册,手指轻叩,声音平稳,道:“说说责任起讫适用的条款。”
他的神情自然,像是一次寻常不过的课堂提问。
林棉冷不防被他叫起来,默了几秒,愧疚低头:“对不起,我……”
根、根本听不懂啊……
“知道滞留权条款吗?”
“……”林棉尝试着看了半晌的课件内容,放弃了,惴惴地回,“不知道……”
林棉戚戚然,心说,他不会看到她刚才又睡着了吧……
阙清言神色淡然,像是并不在意,随口又问:“知道我叫什么吗?”
比起前两个,这个问题简单得出奇,简单得像是给她台阶下的。林棉莫名地愣了愣,看了他一眼:“阙……清言。”
林棉的座位与前排隔得远,阙清言像是没听清,她踌躇一瞬,又重复了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