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冷冰冰的房间,妈妈就在厨房里陪他。
乐观的余辉终于阖上眼睫,小胸脯一上一下,在余唯窸窸窣窣的揉面团声音里,沉沉昏睡过去。
半小时后,估摸着儿子应该睡着了的余唯蹑手蹑脚走了出来,一低头,果然,小家伙已经睡熟了过去。
她把店铺的收银台顶部的一颗小灯泡点亮,弯腰凑头去看自家乖儿子。
小家伙睡觉很老实,除了仰面的姿势就是侧身蜷缩。
不出意外地,今天的余辉是侧身蜷缩着睡着了过去,这样的姿势其实不怎么好,余唯轻轻摆正过来,动作够轻够柔,没弄醒他。
小家伙嘴唇还是红润润,呼吸浅浅喷洒在空气里,她伸手进毛毯里握住他的手,发现竟是还没有方才睡觉时候那么暖,有点冰凉。
再探手进去摸了摸毯子里的温度,果然不怎么暖,连作为小火炉的他都无法温暖起来。
她忙把身上的大棉袄脱掉,轻轻盖在了儿子小肚子方向的毛毯上。
蹲下紧紧凝视了好一番他乖巧的睡颜,这才起身进入厨房,只是站起来的一瞬间,身子陡然一个昏沉,直直朝着右侧倒下。
庆幸的是她眼疾手快扶住了收银台的桌面,这才不至于让自己重重摔入地板。
余唯大脑昏昏沉沉的,现在不过才晚上十点,连熬夜都算不上更不用说通宵的苦。估计是因为刚刚蹲久了,以及平时八点就陪余辉睡觉的缘故,突然这么一个加班,身体大概还没反应过来。
一直撑住桌面缓和了好一会儿,余唯才拖着疲惫的身体进入厨房,边走边反手捏捏肩,揉揉眉心,总算好过了一些。
......
余记甜品屋一夜灯火通明,从透明的玻璃落地窗前,过路的人能清晰看见厨房里明亮的光线,一整晚都未曾熄灭。
而当余唯在厨房热火朝天熬夜赶工的时候,她不知道的是,门外有一辆灰色小汽车已经停靠了很久很久。
小汽车驾驶位上,封闭的空间弥散了一股浓烈的香烟味,车内一点火星明了暗,暗了明...
当视线游移到驾驶座的地毯上,十来根烟头被男人的皮鞋踩在脚下,碾压,磨碎。
四年...还是五年了?
霍明望吐出一口烟圈,昏沉沉的头倚靠在后背,纷杂的记忆侵袭进入脑海,那些过往,本以为都应该入云烟散入尘埃。
多少个日夜的梦里,不论是好的还是坏的梦,梦里无一不是她狠心决绝离开的身影。
那一个转身,他几乎跌入地狱,成了全村的笑话。
他后来发了疯地想找到她,想找到她折磨她,想狠狠报复回来,而这一天终于来了。
他成功了,第一步就成功了。
但那个小孩...是他没意料到的。
冷空气从窗户的缝隙里蜿蜒进入,青色烟圈随风铺洒在他刚硬的面庞,流畅的下颌线在月光的倾洒中逐渐清晰明朗,那道阴影没入黑暗中痛苦低嚎。
男人指尖忽暗忽明,他颓然地把身体向下重重压在方向盘上,沉沉的鼻息将面上打湿一片水雾,在满目的昏黄灯火下扑簌迷离。
车窗被降了下来,对面房间里,来来回回的娇小身影还在不停忙碌,他还是想咬牙把人抓过来,发狂般质问她。
但此时所有的念头只烟消云散在黑暗的狭窄空间。
车窗再次升起,如星点的红光在深渊点亮,烟雾缭绕升腾,萦绕在身侧是化不开的阴翳。
霍明望坐在车椅上一夜未眠。
*
睁开干涩的双眼,霍明望沉沉呼出一口气,醒来之前耳边好像有一道女声在说话,扭头往那甜品店一看,余唯跟余辉站在门口说话。
他抬手盯了会儿手表,刚刚睡觉的时候是五点,现在醒过来是六点,眼底的红血丝让他此时的外貌瞧着多了些阴翳。
“看到了吗,就是那边叫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