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阴魔在他身后,手执红绡扇,望着他们盈盈一笑。那双桃花似的眼眸弯弯,含着水波一样的情意。
“如他所说,我什么都没有做。”
“你看!她也这样说了!”那魔修的眼睛渐渐赤红起来,骇人的狂热,“巫真不会说谎——她从来没对我说过谎!她或许不是完人,但没做的事就是没做!”
无药可救了。
白飞鸿想。
她知道,云梦泽的想法只会和她一样。
眼前的人已经完完全全成了一名魔修,忘却是非黑白,不顾人常伦理,眼里心里除了阴魔什么都没有了,彻底堕落为与其他魔修无二的狂徒。
“我只问你一个问题。”
云梦泽猛地抬起□□,径直指向那魔修的面庞。
“朱家的人,还有这江南道的百姓,是不是你杀的?”
那魔修下意识回看了阴魔一眼,而后猛地回过头来,面色冷厉,带着破釜沉舟般的决意,应了一声“是”。
云梦泽闭了闭眼,将脑海中一闪而过的画面——童年时曾经被这个人牵着出去看庙会的记忆,连同他为自己买了糖又小声说“不要告诉夫人”的样子,一同抛到脑后。
细而雪白的龙鳞覆盖上他的脖颈,沿着脊柱一路攀爬,他再度睁开眼时,已经变成了熔金般的龙瞳。
“既然你已经为虎作伥,那便死在这罢,平景生。”
最后一次,他念出了这个人的名字,而不是从前那个亲近的称呼。
“那么,让我看看你长进了多少吧,小公子。”
那魔修也祭出了自己的法器,其上魔息缠绕,不知是害了多少人才累积得出这样浑厚的魔息。他看着云梦泽,双目赤红。
“我绝不会让你伤巫真一根汗毛!”
“对了。”
阴魔却在此时忽然一击掌,像是刚想起什么一样,泛起了含羞浅笑。
“我忘了同你们说了——这座城里的傀儡蛊,都是活的。”
一阵莫大的寒意从心底生了出来。
白飞鸿的本能比她的意识更快地理解了现状。
长久以来的战斗经验,在这一刻,带着雷电般的直觉贯穿了她的身体。
她不假思索回过身,一剑劈开了从身后向她与云梦泽袭来的刀光!
“呜……啊……”
被这一剑断作两截的尸体在地上奋力挣扎,仍想要爬起来,将手里的匕首捅进他们身上——原来是先前就已死去的书阁长老,在返魂香与傀儡蛊的双重作用之下,像垂死的狗一样抽动着,想要抓住他们,想要杀了他们。
“巫真……巫真……”
浑浊的眼睛早已什么都看不到了,但直到这个时候,他的口中仍念着将自己坑害到这般地步的女人的名字。
伴随着他的挣扎,血被越来越多地从他口中挤压出来,大团大团的蛊虫猛然舒展开身体,就要朝着白飞鸿与云梦泽的身上扑将过来!
青女剑的剑光宛如霜雪,瞬息之间便将这一团蠕虫尽数斩断在地。
然而,白飞鸿的面色却没有分毫好转,她缓缓回过头来,面无表情地看着阴魔。
“你把他们,全都变成了蛊虫的苗床?”
她问。
曾经在天魔的洞窟中见过一次的惨案再度浮现在她眼前。
“真是个聪明姑娘,一点就通,难怪希夷会选你做弟子,我都有点喜欢你了。”阴魔轻笑着,将红绡扇抵上了弯弯的唇角,“傀儡蛊之所以珍惜,就在于它难以培育,就算找到合适的苗床,也很难像别的蛊虫那样一下子就繁衍生息。不过,好在平景生为我拿来了返魂香,有这么多的苗床,就算是傀儡蛊,培育起来也容易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