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失了她的信任,还是她的心早已经不在他的身上?
亦或是兼而有之?
他垂了眼,慢慢道:“阿觅,昨日朝堂之上,因为陛下欲赐婚温家女一事起了争执,陛下问我,和你和离一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答了他,我尚未与你和离。”
阮觅一呆。
然后呆滞之中,心里的怒气就慢慢燃起来,再一点一点滋长,直至溢了满腔。
虽则她也知道他这么一个身份,那个和离书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对她的处境也没有任何帮助。
但她听到他这么说,还是十分的愤怒。
她知道本不该拿已逝的先后娘娘说事。
但这个时候也再忍不住了。
而且,她想骂他很久了。
以前为了好说好散,忍着。
可现在忍着还有什么意义?
她扔了那把匕首到他身上,道:“顾云暄,所以你根本就已经打定了主意,甚至已经宣告了天下,那你刚刚还问我愿不愿意有何意义?”
“那我告诉你,我不愿意。”
“是,你出身尊贵,哪怕是历经波折,也都是尊贵的,而我只是一个商户女,一条贱命,你出了一声,家族就恨不得把我打包送了你......可是我告诉你,我就是不愿意,我到底是欠了你什么,为什么要受你这样的羞辱?要让你扔出去给那些想要从你那里得到权势和尊荣的家族作践和羞辱?”
“难道你们皇家人都是这样的吗?”
“先后娘娘名门贵女,家族世代忠烈,叔父兄长在战场上刚刚为国捐躯,陛下就不顾她的意愿强娶她为妻,可是强娶她也就罢了,还要同时娶了岑家女和温家女。”
“岑家女乃太后娘娘的侄女,陛下不仅娶了她,还让岑家女生下了大皇子......他难道不知道这样会置先后娘娘和二皇子于怎样的险境吗?”
阮觅的眼泪流了下来。
她也不知道这是为了她自己,还是为了那位从未见过,举世皆知当今的“至爱”,为之拒不肯再立继后的先后娘娘。
死了都被利用得彻彻底底啊!
她哽咽道,“顾云暄,先后娘娘背后有手握军权,满门忠烈的魏家,想来朝中亦有不少支持,手中也有魏家在京城的势力,可是她仍然逃不开被病逝的命运,护不住唯一的儿子。”
“难道你觉得我,能吗?”
“你尚是侯府庶子之时,我已和你门不当户不对,更何况你是这样的身份?”
“连我自己都觉得,当初要求你除我之外,再不纳娶他人可笑又可怜......难道你一定要让我,让玄凌成为你通往那条通天大道上沾血的基石,才能让你觉得更悲壮,更有走到终点的动力吗?”
顾云暄紧握的手因为太过用力已经颤抖。
他想伸手帮她擦一擦她脸上的泪水。
想要的心疼。
但更知道,她不会想要。
他艰难道:“阿觅,是我之错。”
是他之错,强求了本来不该属于他的东西。
但若重来一次,他应该还是会那么做......他以前甚至不知道,那份渴求是那么强烈。
只是,他不会再让她对自己这么失望和完全失去信任。
“但是不管我们有没有和离,只要有凌哥儿,你的危险,就不会少上一分,甚至如果你不是我的夫人,你在外,危险只会更多。”
因为谁都敢窥伺,谁都敢找上门去。
“我已经在朝堂上说过,我们命格不合,你不能搬回侯府,只能在外深居祈福,我会安排人保护你和玄凌,但我不会干涉你的任何事情,你在外面,想做什么都可以,也可以拒见任何你不想见的人,宫中那边,我也会替你挡掉。”
“不想见我......也可以。”
阮觅侧头面无表情的看他。
好一会儿都没吭声,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