峦,洒进这座古寺小小的庭院,透过花枝和树影,像满地熔断的碎金。
秋风刮过树梢,送进隐约的鼓声。
容婴从久渺的沉思中骤然醒来,全身的肌肉都不自觉地绷紧了,手抚上了腰侧的刀鞘,却愕然地扑了个空。
他缓缓地重新靠回椅背上,才想起自己已经远离了击鼓其镗的沙场。
古朴的寺庙,远离尘世的喧嚣,也不曾见识过战场的杀伐,僧人只跟随着钟鼓的指引参与早晚的课颂。
他站起身来。
小厮们迎了上来,打头的仍然是前头贴身服侍他的松原:“爷要什么,只管交代一声。”
容婴道:“我出去走一走。”
松原并不敢阻拦他,只是恭声应“是”,就亦步亦趋地跟上了他的脚步。
容婴并不在意身后跟了一条尾巴,只是接纳了侍从的劝谏,披了条不算厚重的鹤氅,以抵御黄昏的风寒。
石青色的素绸面,浅色的牙边上滚着绵密的杜若纹,针脚十分的细密,让容婴注视着它的时候,不自觉地感受到微微的分量。
小院虽然是甘泉寺特地收拾出来接待贵客的,但因为综合考量僻静和安全的因素,反而占地并不算广阔,至少比起双槐巷容府东路、容婴惯常起居的外院书房来,已经称得上是狭窄了。
院门大开时发出轻微的吱嘎声响。
有个矮矮的影子从门前的山路上匆匆地跑过去,淡淡的青菜、熟白面和素油的香气在空气中稍稍残留,小和尚头上光光的,低头咬着包子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转角。
松原急急地问着“爷可受了冲撞了没有”,容婴的目光却投向小童子跑过来的方向,问道:“那边还有僧寮?”
山径幽幽横斜,随势高低,向上延伸的痕迹消失在在松柏林木的掩映里。
松原往那边望了望,老老实实地道:“僧寮都在东、北侧,咱们这边是没有的。”
他不由得猜测道:“看这小孩子,还没有留头的年纪,多半是贪玩跑到那边去,险些错过了晚课。”
容婴沉默了一瞬。
松原以为他想要往上走的时候,他却只是收回了目光,脚下沿着小和尚消失的方向,向山下的寺中殿宇方向去了。
身后的小厮和侍卫连忙跟了上去。
主仆一行人回来的时候,非但太阳星已经完全地落下了山,连月亮都在高天挂上了半轮。夹路婆娑的树影在白日里犹显幽僻,夜色里简直有种森森然的冷意。
沉默的侍卫手里掌着风灯,连松原也不说话了,就小心翼翼地拥簇在容婴的身周。
转过弯已经看到小院门口的时候,幽深的山径尽头忽然有薄薄的光一闪而过。
容婴耳目敏锐,并没有错过这一点萤火般的微光。
他神色微敛。
那一点光却始终在小径深处微微地明灭着,直到一行人推开了院门,进门的时候微一回顾,那光却已经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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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结绶兮千里,惜瑶草之徒芳。”
“惭幽闺之琴瑟,晦高台之流黄。”
……
“夏簟清兮昼不暮,冬釭凝兮夜何长!”*
……
容婴明知自己身在梦中。
夜色像一盏沉沉的酒,将睡梦里的青年淹在其中,南山下了终年的雪,秋日里的菊/花、茱萸和松柏都白了头,只有满园的梅花依着节序,一夜之间开了千树万树。
皑皑的雪压在枯色的枝头上,和深红浅白的梅花一并入了画。
身量纤瘦的少女提着灯,站在画幅的角落里,而当他的目光望过去的时候,那个角落就忽然成了世界的中心,少女手中的羊角灯在风里摇曳,烛火随着灯罩的摇动而跳跃,把纸页上的明暗拉得陆离斑驳。
她遥遥地回过头来,目光里含/着千秋不化的霜,淡薄而疏离地注视着他。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