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见男人悠长而宁谧的呼吸声。
她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出来,喉间却好像被什么哽住了,发不出声音来。
头顶的男人似乎感应到她的变化,在她出声之前低下头来,光线微微地一晃,她就对上了一双深而幽邃的眸子。
余痛还在她腹中微微地揪扯,让她眼中干涩涩的,也跟着微微地刺痛起来,声带犹自哑着,用气音念了一句“你来了”。
殷长阑就看见女孩儿眼睛都红了,长眉没有描画过,也在这样苍白的皮肤上显出浓翠来。杏子似的水眸直勾勾地望着他,仿佛在外面受了天大的委屈,终于回到了熟悉的荫庇底下,就再也撑不住那一点坚强。
他一颗心都被这个眼神揉碎了。
少女从方才疼痛难抑的状态中缓了过来,身体也不那么紧绷了,他一只手尚且被容晚初当作暖炉抱在怀里,这时已经快要失去知觉了,却还能隔着件薄衫感受到女孩儿柔软的腹部。
他不由自主地动了动手指。
“阿晚……”
他低低地唤了一声,似乎觉得该有些话想说,但纷乱的词句到了嘴边,却不知道到底要说些什么。
恰巧落地罩外头传来些许碎碎的脚步声,他就侧首看了过去,见到阿讷带着几个宫女,手中都端着托盘、并水盆巾栉之物从外间走了进来。
那托盘上都苫着薄绢,殷长阑一时看不清都是些什么东西。
他原本的意思只是教宫人出去拿些暖炉、汤婆子进来给容晚初暖腹,这时就不由得皱了眉。
容晚初也看到了托盘上的物什,一时窘然,透白的面容上突然染了一点红,就分外的显眼,她抬起头来,有些祈求似地握住了他的手臂,道:“你先出去等一等好不好?”
殷长阑未解其意,但被她这样一望,就不由自主地道:“好。”
摸了摸她微微凌/乱的发丝,就抽/出了手来。
那只手一直贴在女孩儿怀里,早就被捂出了汗水,皮肉都泡软了,这时重新落在空处,就有些怅然若失的感觉。
这一夜大喜大惊,让他背上都不知何时出了一层汗。
他出了内室的门。
李盈等在内殿大门口的影壁底下,见他出了门,忙迎了上来,道:“大家。”
殷长阑这半夜都没有睡,看上去却精神奕奕的,没有一点倦色,李盈只看见宫人出出进进的,也不大清楚前头屋里都闹了些什么,偷眼看了他一回,试探着问道:“您今夜就宿在这里?”
殷长阑点了点头,道:“你去太医署,看看今晚是谁轮值,都叫了过来。”
李盈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以为是容贵妃有了什么不好,又觉得殷长阑的面色不大像,不敢再多想,低着头应了声“是”,道:“奴婢这就去,您的身边……”
殷长阑看了他一眼,道:“我就在阿晚这里,满屋子的人,你倒怕我没人服侍。”
李盈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他一时半刻又想不清楚,但殷长阑都说了这个话,他就笑着告了声退,果然点了两个随从,亲自往太医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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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中窸窸窣窣的,宫娥将床前八扇的螺钿填漆云母屏风展开了。
阿敏和阿讷带着人,趁着这一会的平静,手脚轻柔地服侍着容晚初换上了月事带,又换了褥垫,重新布置了熏香。
阿讷投了热热的湿巾,替容晚初擦拭额间和颈后的汗迹,对上她的眼,面色就跟着眼眶一处涨红了,愧疚地道:“都是奴婢的错,没有照顾好了姑娘……”
容晚初笑着摇了摇头。
她这时仍然没有什么气力说话,也不知道那痛什么时候就要再来一回,由着宫人们摆布着重新安置在了帐中,目光还落在落地罩的珠帘上。
出去的人已经走了半晌,带起来的帘珠也早就停止了摇曳,仿佛不曾有人经过一般。
她不知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