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清晨听见外头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林言君忙迎了出去才看到一脸疲惫的四爷。
“皇上怎么样了?”边问着,手里已送上了一碗温茶。
四爷捧着茶碗咕嘟咕嘟三两下就灌了下去,接着又自己倒了两碗灌下这才感觉舒坦多了,叹了口气,“怒急攻心……”
人在后半夜就醒了,不过大抵是接二连三的事端气狠了也伤狠了,这么突然一爆发顿时病来如山倒似的,脑子是清醒了,人却无力地躺在床上起不来了。
没什么大事,到底还是得费些功夫好生调养着。
不过太医也隐晦地说了,皇上怎么说也是年过半百的人了,经不住这般三番五次的打击刺激,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也是直到此时此刻,四爷这才陡然间意识到——曾经如同神明一般的皇父原来早在不知不觉中不复壮年。
雄狮垂垂老矣,所以才会对底下健壮勇猛朝气蓬勃的小狮子愈发防范忌惮啊。
林言君也忍不住跟着叹了口气,小声问出自己琢磨了一夜也没想明白的事儿,“大哥他究竟是怎么想的?怎么偏这个时候要上赶着去……”
能跟废太子正面硬刚半辈子且还不落于下风的人,怎么瞧也不像更不该是个这样的蠢人才对,这一步臭棋走得真叫人看不明白了。
四爷闻言沉默了一瞬,神色说不出的奇怪。
要叫他说呢,其实无论是废太子二哥还是大哥,这俩人大抵早就被逼疯了。
上有狠心的皇父操纵棋盘,下有野心勃勃的臣子不断拱火挑事,硬推着逼着兄弟两个面对面互相撕咬……一年两年三年五年或许都还不算什么,还能保持清醒恪守底线,可十几二十年的时光下来呢?
曾经亲生的兄弟两个早就变成不死不休的毕生死敌了。
既是早已失控斗出了狠劲儿,也是形势所逼不得已而为之。
胤禔当真不知废太子在皇上心里的特殊地位、感情吗?恰恰相反,正是因为比谁都知道,所以他才不得不铤而走险迈出这一步。
半辈子都耗在了废太子的身上,如今好不容易将废太子拉下马来,正常人都会抑制不住想要趁机将这个对手狠狠踩死在泥潭里以绝后患,尤其这个对手还是帝王最疼爱最信重的儿子。
哪怕是废了,可只要胤礽一日不死,胤禔就一日无法彻底松懈高枕无忧,总会害怕哪天帝王一个心软又将人给提溜了出来……所以他不敢给皇上丁点儿时间去回忆过去、去迟疑、去后悔、去心软。
听罢这番解释,林言君也久久未再言语,着实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在她看来,造成如今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分明就是康熙自己。
当然了,这话她可不敢说出口来。
四爷是全然不知自家媳妇对自家老爹的吐槽,仍陷在自己的思绪当中,“其实大哥也未尝不知,哪怕是冲着他对二哥的这份杀心,皇上都绝不可能叫他……”上位。
这般说来就更无奈了,明明心里都很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处境如何结果如何,可这对兄弟却还是只能如此清醒地疯狂、挣扎。
……
接二连三发生这么多事,加之康熙的身子也的确是不大好,这趟巡幸塞外自然只能被迫提前终结。
一脚踏进京城就不难察觉,看起来仍一如往常繁华喧闹的京城,暗地里却仿佛平添了一份凝重,就连不太懂朝政的妇道人家都隐约能够察觉到些许异常,就仿佛是平静的湖面下正酝酿着什么骇人的暗潮。
“这日子可真熬人。”午睡起来,林言君轻揉了揉自己昏沉的脑袋嘟囔了一句。
正为她穿戴的灵芝闻言下意识抬头看了眼她略显苍白的脸蛋,有些忧虑道:“这些日子福晋看起来总是这般贪睡没有精神,脸色也总不大好……要不要叫太医来瞧瞧?”
林言君微微皱眉,虽没有什么大毛病,但这些日子的确总感觉身上哪儿哪儿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