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敏也知道这有些荒唐,却又不得不如此:“母亲您也知道的,玉儿胎里不足,生下来就跟幼猫似的,我与老爷是日日看,夜夜守,就担心玉儿生了病。好不容易立住了,玉儿还是三天两头生病。女儿也是没法子,只能把人关在家里少出门。”
贾母哼了一声:“这么多年,总不会一次没生病的时间都找不到。”
贾敏苦笑:“这自然是有的,只是每次玉儿身体大好的时候,她也要上学读书。老爷把玉儿当儿子养呢,专门为玉儿请了个先生,人家是举人老爷,我们总不好让玉儿总是请假。”
实际情况当然不止如此。
贾敏至今还记得,当初有一个癞头和尚翩然而至,非要化了玉儿去修行,幸好她与老爷百般拒绝打消了他的念头,才免除了骨肉分离之苦。
但那一僧一道离开之前,又特意提点了一句,“既舍不得她,只怕她的病一生也不能好的了。若要好时,除非从此以后总不许见哭声;除父母外,凡有外姓亲友之人,一概不见,方可平安了此一生。”
虽这话听着荒诞离奇,但神鬼之事总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那癞头和尚瞧着也确实是个得道高人,不论所言真假,难免忌惮三分。
再者,她与老爷求子多年就这一个孩子,自然百般小心。
不只是精心养着黛玉,绝不让她生活中有半点儿不如意,平日也尽量不让她见外姓亲友。
如甄赋,从船上下来后就再没有与黛玉见过面。
贾母自然知道林如海给黛玉请了个举人当老师的事儿,只是:“那举人不是因为不想跟着你们去维扬,从你家辞了馆?”
贾敏笑了笑:“在维扬又请了一个。”
“他也愿意跟着来京城?”
“自然是愿意的。”贾敏解释,“那先生也是个举人,今年不过三十五。他入我家教黛玉,本也是为了能看我家藏书,顺便让老爷有空时指点一二,好为以后科举蓄力准备。他既已经乡试得中,就只剩下会试与殿试,随着我们来京城不但省下盘缠,还有落脚处,免得日后独自过来又是一番波折。”
古代交通不便,独自一人赶路可不安全。
而且考试也要有个好状态,能提前几年到京城适应环境,于那位先生也是好事。
贾敏那病秧子女儿竟然又得了一位举人做老师?
王夫人一下就酸了:“你们怎么只为黛玉请了个举人当老师?江南文风兴盛,读书人也多,料想举人也是随处可见。我那妹妹才是了不得,竟请了一位进士给蟠儿当老师呢。”
说完又解释了“蟠儿”的身份,正是她妹妹薛姨妈的独子。
贾敏神情错愕,转头看向贾母:“母亲,这话可不好传出去让其他人知道。”
她这二嫂能耐了啊,连举人都瞧不上眼了。
举人可是能直接做官的!
虽不见举人官至高品的,可四五品的官职上,举人可不少。
宁荣两府官职最高是贾政,如今也不过五品。
贾母自然明白,看向王夫人的眼神极其不善:“我记得太医上次为你诊脉,说你虚火旺盛,需要静养?如今也见了敏儿,我也不耽误你了,你且先回去养病吧。”
王夫人面色一僵,她不过是不愿被贾敏给比了下去才一时失言,何至于此?
荣国府声名赫赫,难道还怕了几个四五品官员不成?
但贾母既开了口,她即便心中不愿,也只得起身告辞。
邢夫人窃笑不已。
贾母冷冷看了她一眼,直把人看得脸上的笑容都挂不住了,才移开了视线。
她心里正不高兴呢,老大家这憨货竟还敢在她面前瞎蹦跶。
但把邢夫人压服了,贾母的心里仍旧不得劲儿——
薛家也就罢了,虽然找了个进士给薛蟠那不成器的当先生,但贾雨村不过教了一年,便顺着薛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