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迁正色道:“陛下,钱庄免租,无可厚非,为了有更多的免租土地,而迁徙士绅,臣也没有异议,可是在这个过程中,过于粗暴了,陛下是佃农的父亲,可也是士绅们的君父啊,那吕宋是何等地方,相隔数千里,朝廷说送走就送走,这么多的人到了海外,无依无靠,置身于土人之中,朝不保夕,这岂不是将他们置之于死地吗?老臣想到他们的惨状,许多日子都是睡不着……老臣当初又何曾不和他们一样?现在想到他们受此颠沛流离之苦,想他们举目无亲,惶恐不安之态,老臣……觉得陛下在善后这件事上,错了。”
他一如既往的耿直,说的义正言辞。
弘治皇帝的脸微红。
朱厚照这时道:“朝廷自有法度,迁徙百姓,自来有之,何以寻常的百姓迁徙可以,士绅们就不可以迁徙了?那些士绅,朝廷为了迁徙他们,花费了无数的人力物力,何以到头来,却成了残害他们呢。”
谢迁正色道:“太子殿下自有太子殿下的看法,可是老臣也有老臣的看法,这也是老臣恳请陛下进行廷议的原因,希望陛下能够听一听其他大臣的建言,这些大臣之中,有许多人,他们的亲族也都去了吕宋,所谓兼听则明,若是朝廷对此……不去过问,反而会引起怨恨,不妨……就多听听,若是有处置的不好的地方,大可以进行弥补改正。”
朱厚照毕竟是辩不过谢迁的,亦是一时哑然了。
可弘治皇帝的心里,却是郁郁不乐起来。
别人的话,他可以不管不理,可谢迁……这么多年的君臣之谊……
何况谢迁说的话,并非完全没有道理,他也绝没有推翻西山钱庄免租的大策,更没有对迁徙士绅有什么非议,只是认为迁徙的手段,有些粗暴而已。
弘治皇帝看了看一时哑口的朱厚照,似乎一直都在关注着太子的言行。
“太子,朕想听听你如何看,是否廷议?”
朱厚照胸膛起伏,似有怒气:“父皇,就算是廷议,儿臣也以为没什么可怕的,事情对就对了,无论说破了天,也不能将对的事说成错的事。迁徙士绅,是父皇下的旨,却是西山手上完成的,镇国府这里也是出力不少,儿臣为此事也花费了不少的心思。儿臣……同意廷议,要亲自和他们辩个明白。”
刘健等人都看着朱厚照……露出同情之状。
太子殿下……还是太年轻了啊。
知道什么叫廷议吗?
你居然嗨天真的想和他们辩个明白?
随便挑出一个来,一根手指头,都能碾压殿下的好吧!
当然,太子殿下若是提出一把刀来,可能就另说了,这一切都是大家讲道理的前提之下。
弘治皇帝也不禁无语,他无法理解太子怎么一激,就立马上当了。
可是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
弘治皇帝便道:“既如此,那么……选一个日子,廷议论一论吧。”
他今日,本是想亲口问问自己所倚重的六部九卿,自己若是传位太子,自称上皇如何,可没想到,居然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
这个时候谈传位的事就显然不适合了。
因此……便也没有相询。
待众臣们退去,弘治皇帝又独独留下了方继藩。
方继藩笑吟吟的看着弘治皇帝:“陛下不知……”
“太子似乎过于刚烈了。”弘治皇帝轻皱眉头,担心的道。
“太子殿下这样做,才是正确的,只有坚持自己的己见,不因其他人几句话便动摇,这才是为君者最重要的事。”方继藩道:“如若不然,则朝三暮四,朝令夕改,这……于国家有什么好处呢?这世上任何措施,有人得利,就会有人失利,从不曾有过两全其美,陛下……太子殿下心志如铁,不轻易动摇,这是值得庆幸的事啊。”
弘治皇帝若有所思的点头;“那么卿家以为,吕宋那些士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