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啊。
这明颂,简直就是新学圣书。
可想到……恩师不在乎虚名,却将这明颂的功劳统统都扣在了他的头上,他的面上顿时露出了惭愧之色,诚惶诚恐的道:“恩师高风亮节,世所罕见,恩师切切不可折煞了学生,学生提出的主张,终究只是主张而已,而真正身体力行,将其发扬光大的,恰是恩师,恩师胸腹之中,浩瀚如海,学生能学习万一,已是今生无悔。”
方继藩心里感慨啊……王伯安这家伙居然也学会溜须拍马了。
一旁看着这一幕的欧阳志等人,也不禁感动。
弟子们拾了恩师的牙慧,得了恩师的启蒙,稍稍有一些成绩,恩师便大大的推崇,恩师自己……却是虚怀若谷,全不将名利放在心上,哪怕是生父,也做不到如此吧。
众人又叩首,甚至有人涕泪横流,哽咽道:“恩师品行,令学生高山仰止,钦佩不已,恩师言传身教,学生人等,定以恩师为榜样,光大西山。”
方继藩背着手,只笑了笑,心里叹息,古人……真他niang的能扯淡啊。
…………
出了宫,回到府中,方继藩刚刚坐下,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茶,便有门子匆匆来道:“少爷,太傅王鳌前来拜谒。”
这王鳌,正是此前的吏部尚书,从前又做过弘治皇帝的老师,因为年老致士,却没有还乡,依旧还在京中。
此人历经数朝,自是名臣,且在吏部尚书任上,刚正不阿是出了名的,听说至今还未在京中购置新宅,只在旧城里住着,因而,从弘治皇帝到满朝文武,尽都对他礼敬有加。
说起来……
方继藩和王鳌倒是打过一些交道的。
这王鳌对方继藩不算太坏,倒也没对方继藩做过什么梗,哪怕是方继藩行的事,有些让他看不惯,他也只是当着方继藩的面批评两句,在背后……却没有什么小动作。
因而……方继藩对他的印象尚可。
只是……大家一直井水不犯河水,怎么突然之间,这王鳌亲自上门了呢?
方继藩没有再多想,便道:“请他进来说话,要客气一点。”
方家的人什么德行,方继藩最清楚不过了,他方继藩脾气都大的很,下头的人也是有样学样的趋势,因而方继藩特意交代了一下。
片刻之后,王鳌才拄着杖子蹒跚而来,和方继藩相互见了礼,下人上了茶来。
王鳌落座,随即看着方继藩笑道:“老夫久闻西山之名,听说这儿极热闹,可是啊,人老了,精力大不如前,平时闭门不出,今日来此,总算是见识了一番……”
说着,便爽朗的笑起来。
方继藩也跟着乐了,只是一时也猜测不到王鳌的来意,便道:“王公来此,定是有什么见教吧。”
对王鳌,方继藩还算客气。
王鳌咳嗽一声,随即深吸一口气,才道:“说来,也是老夫孟浪,本不该来叨扰齐国公的,只不过……只不过……哎……周坦之此人,确实可恶,背后说人是非,妄议宫闱,活该他今日落到这样的下场。只是……齐国公……他呀,是成化七年的进士,那时候,恰是老夫主持那一场春闱,论起来,他也算是老夫的门生了,此后……他入了仕途,其实……除了阴阳怪气之外,倒也称的上是两袖清风,成化年间的时候,他看不惯万安等人的行径,得罪了万安,因而又贬去了南京,此后……老夫在吏部时,虽是几次想要提携他,却只怪他气运不济,总与机会失之交臂。他这一辈子,并不算是得志,心有怨言,可是……不算什么大奸大恶之人。”
方继藩听到此,心里顿时亮堂了,明了,这是来做说客呢!
方继藩便不做声。
王鳌看方继藩默不作声,便尴尬的笑了:“此人不知好歹,若只是罢了他的官职,倒也罢了,可哪里想到,陛下居然让他去……去养猪……哎……斯文扫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