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这长期的劳作,非但没有将他们的身子压垮,反而一个个人结实无比,孔武有力,双目放电。
体力好了,是有莫大好处的,比如骑射,之所以能进步神速,就和平时养马以及体力好有极大的关系,他们能做到在马上颠簸五六个时辰,也能做到一次又一次的凭着臂力将弓拉满。
方继藩虽是将他们物尽其用的建设这美好的西山,可一旦到了夜里,开始上课的时候,心理治疗便开始了,无非是说一些学以致用之类的话,王守仁总能妙口生花,说得无数人热血沸腾。
其他几个先生教授八股文,一次次的让他们去练习,他们自觉得已有了巨大的进步,人有了进步,便有希望,有希望的人,便能承受当下之苦。
昨日一场骑射,令他们大放异彩,陛下钦命赐服,这是何等的荣耀啊,他们虽多是官宦子弟,却也知道,单凭这个,就足够他们吹一辈子了。
全天下的读书人,儒衫纶巾都是自己买的,只有在这里,儒衫纶巾却是宫里赐予的。
当今太子殿下乃是书院院长,只要将来考到了功名,凭着西山书院生员,新建伯徒孙,王守仁门生的身份,还需花心思去经营官场?
有奔头的感觉,真好啊。
众人到了朱厚照和方继藩面前,便心悦诚服地拜下道:“见过殿下,见过师公。”
别看饱经磨难,可他们现在经历了一波强势的洗脑,尤其是在西山书院这等较为封闭的情况之下,在这书院里,等级分明,学规比之军法更厉害,每日他们所接触的,都是方继藩要他们接触的一切,因而想到太子殿下掌学,再想到师公和恩师们教育他们成才,许多人便觉得鼻子发酸!郑重其事的行礼之后,心里头油然而生的,是恩同再造的感激之情。
朱厚照兴奋得面色烫红,想说几句什么。
却见方继藩板着脸道:“学了点骑射,万万不要觉得自己了不起,这算什么大本事,还早着呢。”
“是……”
众人纷纷颔首,再拜。
朱厚照觉得方继藩有些苛刻,难免生出腹诽之心,他琢磨了很久,道:“老方,本宫想起一件事来。”
“啥?”
“似乎自从认识了你之后,父皇对本宫愈来愈苛刻起来,从前一直不明白什么原因,现在突然觉得……”
“殿下……”方继藩顿时打断了朱厚照,一脸肃然地道:“殿下不能有这念头啊,陛下的心思,深不可测,岂是殿下可以揣测?好了,殿下,该吃饭了,今日杀了一头猪,又是杀豚菜。”
朱厚照顿时目光闪亮起来,咽了咽口水,便将一切抛之脑后:“本宫……饿了。”
……………………
一份份韬略文章,送到了五军都督府。
张懋、马文升以及御马监掌印太监陈升看着这堆砌如山的考卷。
马文升的精神不太好,陛下给予了五军都督府对亲军和京营夺俸、罚俸,罢黜、除名之权,这使兵部遭受了重创。
所谓的罢黜、除名之权,这就形同于让五军都督府获得了近一半‘功考’的职责啊!
兵部之所以凌驾在五军都督府之上,在于兵部有一个功考司,所谓功考司,就是给所有的武官进行评分,若是干得好,便升官;干得不好,就给予惩罚。
是以,别看五军都督府的级别高,地位显赫,里头在职的都是大明有数的公候,可当它不能决定武官的升迁以及罢黜的时候,自然而然,就只好靠边站了。
如今固然凭着功考司,兵部尚且可以决定一个武官的升迁,可罢黜以及惩罚的权力却等于是一分为二,给了五军都督府。
马文升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却又无可奈何。
因而今日奉旨在五军都督府和这御马监掌印太监一道来和张懋阅卷,他心情比较烦躁。
所以阅卷的是时候,不免就显得心不在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