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声。
附中的几人很快跑上来去扶高个子,江戈站直了,平静地睨了眼他们的背影,而高个子自始至终都像是被吓破了胆一样,垂头丧气,再也没有先前那嚣张的气焰。
长明的队友们朝江戈跑近:“江哥!!救世主!——”
“从来没打得这么爽过!感谢江哥!一人搞崩他们全队,我能再吹五年!!”
江戈平时性格冷漠,独来独往,看人时永远都是漫不经心般一瞥,由于长了幅无论怎么样都不会让人有恶感的好皮相,女生们还能戏称他是高不可攀的“高岭之花”,可很多男生都看他挺不爽的。
本来他说可以顶替上场,另外几个队友都挺不屑,直到现在,他们才真全服了。
高冷又孤傲怎么了,没实力的叫装逼,有实力的就是爸爸!
谢星阑远远地看着,心里有点欣慰,挺感慨的。
也许这一世真的能不一样了,上辈子的江戈,终身都困在轮椅上,除了总是能在成绩排名的首位看到他的名字,其余时间,他就像是不存在一样,孤僻、冷漠,把自己锁在暗不见天日的角落。
如果不是最后谢家出了事,才有了那么一点交集,谢星阑估计翻着毕业照都想不起他这号人。更不会知道他的生命轨迹、他的处境遭遇。
而现在,他也能带着风在球场上奔跑,和其他富有朝气与活力的少年一样,享受所有人的欢呼和掌声。他会成为未来那个,他该成为的天之骄子,所有年少时的遭遇,都只是微不足道的垫脚石。
谢星阑顿时有种看着自己儿子长大成人的老父亲成就感。
江戈被人围着,眉头蹙了一下,目光朝谢星阑的方向看去,看到谢星阑也在笑着给他鼓掌,他眼里的坚冰仿佛被春风吹拂,逐渐化开一角。慢慢地,变得柔软得不可思议。好像只要谢星阑在他的视线内,他的世界就不再遍布荆棘,而是温暖了起来。
李小彬看看谢星阑,再看看江戈,这两人隔着这么远还能看这么久,什么意思?
他陷入了沉思。
很快,队友们就勾肩搭背,兴奋地离开,有人扭头喊了江戈:“江哥走,一块去搓顿火锅庆祝庆祝,这可是长明第一次拿篮球联赛冠军,必须要让老师请客!”
江戈嗯了声,正想迈开步子走的时候,突然身体一顿。
场内的人陆陆续续散了,这时已经五点多了,看完比赛,大家都想赶着下课那波人之前去到食堂。
谢星阑正跟李小彬讨论晚上是吃烤肉还是吃火锅,最后决定蹭一顿陈厉的饭卡,吃食堂。陈厉突然说:“江哥还站那干嘛呢,想我们过去迎接他??再不来我们都赶不上食堂大部队了。”
谢星阑转头看了过去,江戈果然还站在那,球场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他站在空落落的场地显得有点突兀又很空寂。
怎么回事?
谢星阑远远地看不清他的表情,眼睛下意识地看向他的右腿。
猛 然他意识到什么,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想也不想地朝江戈跑了过去。
一定是他的假肢出问题了——
江戈无论多热的天气都穿着长裤,身体上的残缺是他永远不容触碰的痛点,他好不容易成长到今天,如果被在场这么多人看到他的右腿……谢星阑想想都觉得那太残忍了。连他都接受不了,更何况是从小就因为身体的残缺而被人孤立看不起的江戈。
篮球框下。
江戈像棵孤立在山峰顶的雪松,脊背僵硬着挺直,自尊不允许他在众目睽睽下低眉顺目寻求他人帮助。
他能感觉到,他的假肢松开了,这个时候,只要他自己再走上几步,假肢就会彻底断开。
他要么卷起裤脚,去重新装好假肢。要么像个小丑一样,拎着那只假腿,单脚跳着离场。
无论怎么做,都会有人看到,他的右腿膝盖往下,是空空荡荡的一截。
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