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卫衣是沈欲送的, 很好看,该睡觉了我都没舍得脱。穿着它的时候我就觉得自己是沈欲最照顾的那个人, 事实上我真是, 他对我的好不是假的。
如果我的身份是大收藏家乔连勋的小儿子,他对我好也许另有所图,但现在的我只是一个离家出走的小混混, 穷得叮当响, 脏成没人要,沈欲对我这样好是图什么呢?
唯一的答案是要么他什么都不图,要么就是他喜欢我。
穿着卫衣睡觉特别的热,热得我难受,像被某种情绪某种烈火煎熬着。脑袋里全被烧空,睡着没几分钟便会热醒, 再踩着冰凉地板去找水喝。
矿泉水喝光了, 我对着水龙头灌水, 想念俄罗斯冻死人的冬天,和埋到半腰的雪。
我跌跌撞撞爬回床上,又想给沈欲打电话了。可现在是所有人都睡觉的时间, 我只能努力做给他打电话的梦。梦里我还是很热,沈欲的胳膊搭在我身上还给我量体温, 哑着嗓子说你发烧了, 小乔。
你发烧了, 小乔。我极少发烧, 体质一直好得不行, 冬天在冰湖里畅游都没发过烧。可沈欲说我发烧了,还靠在我旁边,用很心疼的语气说你怎么还不回家,还帮我的手上药。我变成了一个小孩子似的,希望他能用宽于我的臂膀搂着我,又希望自己可以反过来,用稍逊于他的身材去拥抱他。
我拥抱他,像坐过山车那样快乐。
然后我真的抱了他,抱很紧,炙热的胸口贴住他的胸肌。他夸我的金眼睛特别漂亮,金色的头发也柔软,我害羞地说谢谢。
我问可以亲亲你么?他说别让姥爷知道就行。
姥爷不会知道,只有我们两个。我让他枕着我的臂弯,很不熟练地挑开他的嘴,还很用力地揉他的腰。他的腰特别结实,像钢铁一样硬,我要拧着揉才行。我嘴里一边念叨着没人管我一边拱着他亲,越亲越用力。
但让我惊讶的是沈欲吻技很好,嘴唇柔软,舌头湿润滚烫,仿佛他经常亲吻,更不排斥和男人接吻。于是我生气了,真的气死了,咬着他的胸口质问是不是还和别的弟弟亲过?他摇头,我不信,问他是不是被那个导游欺负过?
沈欲比我高,肌肉轮廓比我的还清晰,可这一刻我眼中的他又脆弱又无助。他一不说话我就心疼,算了,和别人亲过也没什么,以后只和我这个弟弟亲嘴就好。
我说,欺负你的人都是谁,我去杀了他们吧。他说不行,你要当个好人。
然后我就醒了,去他妈的当个好人,我只想把这个梦做完。我没和任何人亲吻过,梦醒了只想要亲沈欲。一股渴望从身体里苏醒,想用手掌心去触碰沈欲的皮肤,研究他的体温到底比我高还是低,只有我们两个人,一发不可收拾。
天还是黑的,我不敢再睡,背诵着手机存下的电话号码把天等亮了。门被卡刷开响了几下,我也没睁眼,假装不知道沈欲走进来。
他脚步声很好认,总小心翼翼的,像森林里生怕留下痕迹的雌鹿。我尽量装睡,穿着蓝色卫衣在床上缩成一团,半张脸压在枕头里半张脸露出来。
有东西放在床头柜上,我猜是早饭。今天沈欲会干什么呢?我猜他又是先陪姥爷去晒太阳,聊天,泡温泉,然后晚上是看电视。闲下来之后他一定会来找我,带我去公园,用滔滔不绝的大道理劝我回家找爸妈。
有他在,我不需要爸妈了。我等着他走出去,可脸上却感知到热气,像被加热过的冰排往我的眼睫毛上铺开。热源离我很近,是个活物。
一个目的明确的亲吻落在我的脸上,左眼下方颧骨附近。我惊心动魄地装睡,却透过这两片嘴唇感觉到了沈欲的牙。
沈欲亲我,他偷偷地亲我!我一下子觉得自己活了,从一条快被大兴凯湖冻僵的破鱼变成了中国某条小溪里甩着最漂亮鳞片的锦鲤。
我很兴奋,可这是第一次被喜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