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常虎久久未归,徐元珍心中奇怪,便领着侍女行来。
目光与裴行昭对上,徐元珍眸中有一瞬失神。
她没想到,自己会于此时此地再见裴行昭。
故人再见,他仍是旧时样貌,她却已经暗暗生了几根白发,即便是徐元珍,此时也不免觉得唏嘘。
她虽有灵根,资质却是有限,花了许多年境界也不过堪堪筑基,又如何抵挡得住岁月消磨。
“世兄。”徐元珍还如许多年前那般,向裴行昭抬手一拜,礼数周全。
裴行昭抬手回礼,看着面前女子,恍然也有物是人非之感。
徐元珍知道裴行昭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城郊坟茔里,葬的便有他的父母。念及当年,晋王钟离烨还令人在此为他祖父也立下一座衣冠冢。
裴行昭既然来了晋国,理应来祭拜他们。
徐元珍领着裴行昭来到裴氏几人坟前,他看着墓碑上镌刻的名姓,掀袍跪下,深深叩首。
见他没有起身的打算,徐元珍便也没有出言搅扰,示意一众侍女与禁卫退去。
坐上青帷马车,不知为何,她忍不住挑起车帘,最后望了一眼裴行昭。
他做了仙道求索的修者,她做了手握实权的晋国王后,这大约也算得一个好结局吧。
徐元珍唇边漾起一点柔和笑意,这些年来,她这个王后,应当也是做了一些事的。
车轮滚动,马蹄声阵阵,逐渐远去。
天地间好像只剩下了还跪坐在坟茔前的裴行昭,他将刀横在膝上,怔怔出神,全然忘却了时间。
日升月落,不知何时,空中竟纷纷扬扬飘起了细雪。
在晋国初春的最后一场雪中,裴行昭顺利突破了渡劫。
远处高树之上,太上葳蕤收起指尖,任这场突如其来的雪落在自己肩头。
一旁,燕愁余缓缓饮下一口酒,含笑道:“听闻晋国街市很是热闹,不知君上可愿与在下同游?”
太上葳蕤扬眉看着他:“倘若我说不好呢?”
“那在下便只好行偷香窃玉之事了。”燕愁余煞有介事道。
随即他干脆地伸手揽住她纤细腰肢,飞身而起。
宽大的袍袖在风中猎猎作响,两人足尖掠过冰雪初融的湖面,落向红尘万丈。
北域,小孤山,明光殿内。
“喻师兄的事可是解决了?”濮阳鸾走进殿内,口中问道。
长陵手中握着玉简,点头道:“放心吧,师姐和燕师兄都亲自去了,一个张风眠还能掀起什么风浪。”
若不是为了让丘丘看清他的真面目,也不必特意布下这样一个局。
“对了,师姐在方禹州多留了几日,寄回来不少东西,都在内殿,师妹你快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喜欢的。”
濮阳鸾点头,抬步走进内殿,不由为堆积如山的礼物中惊了一瞬。
水盈盈捡起枚铜质的香囊,她好奇地把玩一二,将其中香丸扔进了嘴里。
“那不能吃……”注意到她动作,濮阳鸾连忙出言阻止,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水盈盈的脸色已经由青变紫,随着灵光闪过,她消失在原地,化作一只瘫软的莹蓝水母。
太难吃了,怎么会有这么难吃的东西……
水十七见到这一幕,当即冲了上去,将水母捞在怀中,悲恸道:“十三姐,十三姐,你不能有事啊!”
陆云柯有些古怪地看着两只妖,一枚香丸很难将洞虚大妖如何吧?而且,他们什么时候这样姐弟情深了?
“你欠我的二十万灵石还没还呢!”水十七痛心地道出自己为何这么紧张水盈盈的原因。
一旁几人恍然大悟。
水盈盈艰难地抬起触手,握住他的手,气若游丝道:“我都已经这样了,欠你的灵石不如就一笔勾销……”
水十七回握住她的触手,悲恸且坚定道:“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