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一十章算计明白
腊月二十三这天,苏油也在兰州铁厂澡堂子里边,接见了前来述职的巢谷、苏元贞。
还有一位贵客,陈慥陈季常。
连苏油自己都忘了,当年陈季常和苏油见面,曾经讨论过一场关于如何对待老家巢谷的父母亲戚问题。
其实从那个时候起,陈慥便知道巢谷乃是大间谍。
因此什么引诱陈慥来行刺之类的伎俩完全落空,陈慥千里而来,对巢谷推崇备至,一副粉丝见偶像的神情。
这下反倒让巢谷吓了一大跳,差点以为陈慥真的变成了趋炎附势之徒。
一场误会搞得两人都哭笑不得,最后决定矛头一致对外——都是他苏明润的锅!
陈慥虽然惧内,读书也一般,但是业务能力却很强的。
古代的商路,上面的利益瓜葛可是异常复杂——官府、商人、地方黑白势力、土匪、役夫、仓储、驿站、马队……
陈慥能够统合掌控这些业务,尤其是他还没有可倚仗官身背景的情况下,其实也不是什么简单角色。
从蜀中商路尝试,到汉江商路成熟,再到现在准备着手的丝绸之路,陈慥和巢谷、苏油一样,其实一直都在成长。
因此陈慥对巢谷苏油一点都不羡慕,白帕子放在额头上漂在热水里,还不忘教育苏元贞:“无咎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有个进士功名,干嘛不在二林快活?你姐跟你姐夫那样的日子才叫好活法,看看明润这苦逼,泡个澡都得到厂区里来抢头锅,想想都替他憋屈。”
这种话如今几乎无人敢在苏油跟前说出来,苏油如今声威日重,天下景仰。
虽然他自己不拿自己当一回事儿,但是别人却不敢再不拿他当回事儿。
如今也就只有土地庙七子中的张麒、张散,还有陈慥几个自幼相熟又豪迈的,才敢这么开玩笑。
剩下的就只有石薇、娟儿、小妹。
聊到这些,话题很快就转到了苏轼的身上,陈慥和苏轼好到穿一条裤子,于是就为老朋友抱屈:“难道还不苦逼吗?以子瞻之才,子瞻之望,他那一期的进士谁人能赶得上?”
“那一榜的吕惠卿、章惇,都已经当过宰执;王韶节度南海,曾布做过计相;再看子瞻,到现在还是一个小小外任通判,太不公平了。”
苏油头上也顶着一张帕子,双手交叉放在肚皮上:“季常你要讲道理,那一榜还有张横渠?二程。另外四曾里边?除了曾巩曾布,却也还有曾牟曾阜,咱们家子瞻,这叫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陈慥怒了:“还有制科三名呢?!制科三名,可比状元!”
苏油不以为然:“那一科的状元还是章衡呢!却因反对安石相公?贬了一回?到河北又反对立法禁民贩盐?再贬了一回。”
“堂堂状元?出道即巅峰?活活从三司判官?判太常寺,通进银台司?发落到了知成德军。”
说到这里有不禁叹气:“说起来我还抢过章兄的饭碗?当年仁宗宝文阁初除待制?本来陛下是属意他的,认为他是仁宗状元,合情合理。”
“听说后来太后干预,说相比状元,仁宗皇帝更喜欢探花,差事才落到了我的头上。”
“如今章惇得势,章衡老兄,怕是更难得进朝堂了。”
陈慥还是不忿:“你老苏家就是老实,你出来外任,不正好塞子瞻进朝堂?这样保证朝里始终有人。”
“等到轮到你进京,子瞻的考绩也满任了,再将他换出来,岂不是两全其美?”
苏油哈哈大笑:“什么是官?当官的目的是什么?那是致君尧舜,服务兆民。”
“如果当官的目的,是为了个人的名位,声望,俸禄;是为了有所便利,可以立德,立功,立言……那不好意思,我苏家人即使不通过做官,都已经做到了这些,又何必再多此一举?”
这话说得陈慥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