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体上有几个大窟窿。
这破损程度比西风号还要严重,然而它行驶在海面上,就像雨燕掠过水面,轻巧灵活,只留下一道淡淡的水痕。
黑帆船越来越近。
雾气突然变浓,瓢泼大雨好像在一瞬间蒸发成了水雾,像蚕茧一样把人粘稠地裹在里面。
现在没有风、也没有雨,只剩下海浪哗啦啦拍打船舷的声音。
……不对,水手呢?
浓雾遮蔽了视线,约翰急走几步,结果甲板上空荡荡的,他既看不到人,也听不到刚才还存在的惊慌喊叫声。
就像西风号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雾气里慢慢浮现了一个庞大的阴影轮廓。
然后,黑帆船脱离了雾气的笼罩,露出真容。
它很老旧,就像在海上漂流了几十年,船舷下方生满了贝类与藻类,挂起的船锚锈迹斑斑,上面缠绕着黑色的不明海藻。
“咚。”
黑帆船与西风号船舷撞了一下。
声音不大,只是沉闷。
……但是,有东西被惊醒了。
这艘怪异的黑帆船开始“呼吸”。
船体在起伏、鼓动,甚至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整艘船缓慢地扭曲变形,然后崩解。
腐朽的木板被顶飞,一条条奇特的黑色绳索从船体窟窿里游了出来,像是有生命一般在黑帆船上攀爬。
绳索蠕动着,像蛇一样。
它们停顿时,类似某种歪歪扭扭的古老文字。
约翰僵立着。
他没法眨眼,没法偏开头。
他的脑海里同步出现了一些扭曲变形的线条,浓雾突然暴涨,遮住了他的视野,他跌跌撞撞地冲向甲板另外一边,中途摔了一跤。
在彻底失去神智之前,约翰似乎听到自己发出了惊恐的叫声。
……
……
约翰被一阵剧烈的头痛唤醒。
他的肺部火烧火燎,喉咙像是灌满了沙粒,鼻尖萦绕着海水的腥味,他感到有人在用力捶打他的胸腹。
然后他就像是一个漏水的罐子,哗啦啦地倒出来很多海水。
“蛇,黑色的蛇……”
约翰意识不清地念叨着。
他旁边的人奇怪地问:“他在说什么?”
“没听懂,好像是英语?遇难的是一艘英国船。”
“快来人,那边海浪又冲上来一个,还活着!”
约翰努力睁开眼睛,他看到了脚边浸泡在海水里的一块大船板,他刚才好像还死死地抱住了这玩意。
船板正是写有“西风号”字迹的那部分。
这处海岸遍布着高低不平的礁石,太阳悬挂在天空,像是一个破屋子里的劣质灯泡,在约翰的视野里不停地摇晃,一闪一灭。
晃着晃着,他就失去了意识,沉入黑暗。
***
约翰再次苏醒的时候,眼前还是那个一晃一晃的劣质灯泡。
他在床上整整躺了三分钟,才确定这真的是个灯泡。
这是一间宽敞却有些低矮的,很像储藏室的屋子,天花板上面可能是楼梯或者街道,随着人们走路的动静,灯泡就会跟着摇晃。
“醒了?”
一个粗壮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满脸灰褐色的络腮胡,光秃秃的脑门,手里还提着一个木桶,里面有条鱼在扑腾。
“医生说你今天就会醒,很好,起来吧!你躺了一天一夜,应该很饿了。”
络腮胡男人穿着一双长筒胶鞋,他看着房间里面的约翰时需要弯腰,才能露出面孔,当他直起腰,门框只能到他的胸口。
这里当然不是巨人的家,只是房顶低矮。
约翰印象里的医院,应该有十字架、穿着修女服的护士、灰黑的墙壁、痛苦呻.吟的隔壁床病人,而不是成堆的萝卜、卷心菜,以及咸鱼干。
“……这是衣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