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这么件事出来, 崔慕栾和杨澈自然不会往外说,陈平云带的那一支天子亲卫也都有分寸, 在宫里混就得装自己没长眼睛耳朵,但架不住沈棠和叶远思都是从小相识的人,抓着陈平云问了几句, 他说得再含混,大概也懂了。
沈棠当即急得要提起裙摆出门, 发上的长簪都没摘, 还是陈平云好说歹说把她拦住,让她和叶远思安心成婚。话是这么说,但叶远思比沈棠还操心,特地叫了信得过的人去照料沈辞柔, 上上下下都安排好,才总算能坐下来。
红烛燃泪, 屋里是暖融融的红色, 本来做点什么都好, 沈棠却憋着气,自顾自拆了长簪洗了妆容, 往被子里一卷,背对着叶远思,闷闷地说:“别和我说话,我心里有气。”
叶远思还能怎么办,只能顺着沈棠的心思,乖乖地在榻边坐着, 盯着自己的膝头。盯了一会儿,沈棠那边没什么动静,他才敢慢慢地往榻上躺。
他心说到这份上,这婚成得也是没谁了,看着大红的帐顶,轻轻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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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远思心里苦,沈辞柔更糟。醒后她乖乖地喝了新煎的药,又让侍女陪着沐浴换衣,这会儿只穿着中衣坐在榻上,裹着被子,下颌放在曲起的膝头,眼睛里空空荡荡,总有点呆滞的感觉。
李时和进门就看见她这个样子,心口一阵阵的酸涩,但又不敢直接上前,怕吓着沈辞柔,等了等才轻声开口:“阿柔?”
沈辞柔睫毛一颤,愣了一会儿,整个人往被子里缩了缩。
至少反应没太过分,李时和定定心神,到榻边缓缓坐下,伸手想去揽她的肩:“我……”
话只说了一个字,手也没碰到,沈辞柔却像是被刺到一样,肩背绷紧,本能地往边上一避。李时和微微一怔,旋即垂下眼帘,手也收回来搭在膝上。
“……我,”沈辞柔意识到不对,急着想解释,却说不出什么,憋了半天,只说,“我不是故意的。”
“无妨。”李时和笑笑,岔开话题,“还有不舒服么?”
沈辞柔摇摇头:“药喝了,身上也上药了。”
医女只说了服的药,李时和眉头微皱:“上药?”
沈辞柔“嗯”了一声,从被子里探出两只手臂,稍稍撩起袖子给他看。
先前和史昊打起来,身上总有擦伤磕碰的地方,她的肤色又白,小臂上一小片淤青,看着像是在桌角之类的地方磕出来的。上过药一时半会儿也褪不下去,反倒显得更吓人。
“就这样,也不是什么重伤,过几日就好了。”沈辞柔放下袖子,“腰上和腿上也有点,就不给你看了。”
李时和听得心疼,又不敢碰,怕她害怕,犹豫一会儿,只轻轻地说:“怎么伤成这样。”
“我也不想的,谁会想弄伤自己啊。可他……他要……”沈辞柔攥紧被角,还是没能说出来,“我没办法,只能这么拖延时间……”
李时和皱着眉,摇摇头:“我倒宁可你别这样。”
沈辞柔一愣:“你……”
“现下就伤成这样,若真是穷凶极恶,下更狠的手也不一定。”李时和看着沈辞柔,“我宁可你别激怒他,免得受伤。”
“可……”沈辞柔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可若是我真不反抗,让他……我宁可死。”
“阿柔,听我说。”李时和等沈辞柔抬头,伸手试探着捧住她的脸,见她没瑟缩,才接着说下去,“就算他真做了什么,也不是你的错。我知道时人说‘贞洁’,但若是被贼人所迫,那怎么能去怨被伤的人?”
他用指腹轻轻抚过沈辞柔的脸,朝着她笑笑,极尽温柔,是安抚的意思:“不必在意,不是你的过错。”
先前一个人闷着还好,这会儿见到李时和,沈辞柔心里憋着的委屈不要命地往外涌。她吸吸鼻子,硬忍住泪,往李时和的怀里靠,声音黏黏糊糊:“可我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