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辞柔在无忧面前半蹲下,看着他的手,又是一阵心酸,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你明明知道,还帮我赶蜜蜂干什么?”
无忧曲起右手的指节,轻轻拂去沈辞柔眼下渗出的一点眼泪,看着她睫毛上缀着水珠、眼睛也雾蒙蒙的样子,忽然有些茫然:“我……我不知道。”
……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沈辞柔被气着了,又气又心疼,抬手一擦眼眶,站起来:“算了,我去找方迟之,找马车来回长安城。”
无忧伸手捉住沈辞柔的袖子,迎着沈辞柔疑惑的目光,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一刹那的冲动,只好低低地说:“我手还疼,再歇歇。”
沈辞柔蹲回去:“……下回还敢不敢再拿手赶蜂了?”
无忧看着她,面上浮出点笑,顺从地摇摇头:“不敢了。”
“知道就好。那蜜蜂大概就是想吃我裙上沾到的蜂蜜,又不一定会蛰我,就算蛰我,”她看着那伤处,想想就觉得又憋屈又心酸,“也不会蛰成这样啊。”
“不用在意。”无忧根本不在意手背上热烫的刺痛,“没什么事,过几天就好了。”
“就算过几天会好,不好的时候也很难受啊。”
“我瞧着你不是娇气的人,只不过小事,你哭什么?”
这下轮到沈辞柔茫然了,刚憋回去的泪意没了控制,眼眶里又浮起一点薄薄的水光。
良久,她说:“我看着难受。”
“那就别看了,不碍事的。”无忧抬起右边的大袖虚盖在左手手背上,“说些别的吧。”
沈辞柔隔着衣袖盯无忧的手背:“你手伤了,弹琴的事能请假吗?”
“自然是能的。”无忧笑笑,“不是说了不提这些吗?”
“那你说。”
无忧也想不好说什么,低头想了想,忽然问:“你真喜欢外边的池子?”
“啊?”沈辞柔一愣,旋即摇头,“什么呀。哪有那么喜欢,只是觉得池上建长廊,再种花木,看着挺清凉的,有几分意趣而已。随口夸夸,说不上多喜欢的。”
她想想,凑近无忧一点,“反正没有像喜欢那对珍珠耳铛一样喜欢。”
“我记得你先前说,喜欢珍珠耳铛是因为当时心情好。现下还喜欢吗?”
“我现在也没有心情不好。”沈辞柔皱了皱眉,“再说,耳铛原来放在摊子上,我看中它就是因为心情好;但现在放在我的匣子里,我看重它、喜欢它就不是因为一时的心情,是因为这是你送的。”
“……是吗?”
“是呀。”沈辞柔觉得轻松一点,也能笑笑,“无忧,你让我将一时的喜欢,变成了长久的喜欢。”
沈辞柔是随口说说,并不觉得这话有什么,无忧却听得心口一紧,神思都有些乱。原本虚搭在伤处上的手一顿,大袖擦过红肿的地方,刺得他吸了口气。
沈辞柔赶紧把他的手移开,看着那狰狞的伤处又不敢碰,只敢抬眼看看他,一脸担忧:“很疼?我再去找医师?”
无忧轻轻握住她的手:“没事,擦到而已,移开就不疼了。”
沈辞柔的手指无意识地反扣住,无忧笑笑,又握得紧了些,把女孩的手拢在自己的掌心。
然后十七岁的女孩回忆着童年,犹豫着做了个很不成熟的事情。
她低头凑近红肿的手背,在伤处轻轻地吹了两下。
无忧一僵,手臂都绷出肌肉的线条。
他自幼是个乖巧的孩子,又被束缚多年,转眼十三载,他却再次从沈辞柔这个幼稚的动作中窥见了些许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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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时和回长生殿后一伸手,高淮一看手背上惨不忍睹的一片红肿,吓得魂都要掉了,一面心想陛下您这是干什么去了,一面急匆匆地跑到外面差人去传御医。
偏偏外头侯着的那个小内侍不太会看人脸色,性子又慢,看高淮一脸上火的样子还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