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不说话,只是安安静静地靠在一起,连呼吸都显得柔和起来。
沉重的往事被吐露,所有的秘密都被最爱的人知晓,他们没有隐瞒、毫无保留。
在静谧的夜色里,谢半珩忽然觉得一片安宁,他轻轻地用手摩挲景明的脸,换来了景明微微睁大眼睛。
“怎么了?”
景明轻声问他。
“没什么,我就是想碰碰你”。
谢半珩声音软和,像一团柔软的棉花,毫无攻击力。
“那你碰吧”,景明乖巧道。
谢半珩像是被他的乖巧取悦了,笑起来,“你会陪着我的吗?”
他睁大眼睛,再三确认,“会一辈子陪着我吗?”
景明想了想。
“你居然还要想?”
谢半珩呆了呆,简直不敢置信。他猛的翻身坐起来,气势汹汹地开了灯,又委屈地质问他。
“你刚才还说呢!会永远陪着我的。两分钟以前刚说出口的话,你现在就不认啦?!”
景明看不见,开灯与否与他而言都没什么区别,于是他伸手慢慢摸索过去。
下一刻,谢半珩气哼哼地把自己的手递给景明。
“喏,在这里”。
景明轻笑一声,“我许下的每个承诺都要达成”。
“我说会永远陪着你,就一定会”。
景明这么一说,谢半珩的脸色就好看多了,但他还是不高兴。
“那你刚才为什么犹豫?”
“我只是在想,该怎么样让你配合我治病?”
治病啊……谢半珩干脆把自己压在景明身上,又把头埋在景明脖颈间,闷声闷气的说。
“给我检查脑部的医生说我杏仁核受损,天生感情缺失”,谢半珩顿了顿,“治不好的”。
这是生理因素决定的,并没有什么爱意战胜一切的医学奇迹。
但是——
“你爱你的母亲、爷爷、外公吗?”
谢半珩一愣,漆黑的眼睛里全是迷茫。他怔了怔,有点犹豫,“我……爱的吧”。
“你看,如果你不爱你母亲,你就不会那么反感谢阳、谢俊”。
景明慢慢分析给他听。
“如果你不爱你爷爷,你就不会容忍……谢兴琮”。
这个名字让谢半珩微微一怔。
所有糟糕的事情都因他而起。可谢半珩对谢阳、谢俊动了手,却独独没有动他。
因为他是爷爷的独子。
“我母亲对我好,我得护着她,所以我惩罚了谢阳、谢俊、以及他们两个的母亲”。
谢半珩低垂下眉眼,语气惶恐而迷茫。
“可我爷爷也对我很好,他不会希望见到自己的独子受伤的,我没办法对谢兴琮动手”。
夹杂母亲和爷爷中间,谢半珩无比痛苦。
景明很理解,谢半珩是人,人就有感情。
他不在乎谢兴琮,但他在乎谢兴琮的父亲,自己的爷爷。
“所以你当时自我放逐,疯了一样地玩极限运动,是觉得自己动手就对不起爷爷,不动手,又愧对母亲”。
左右两难。
到头来,只能伤害自己。
谢半珩眼睛一涩。
他手脚并用的缠着景明,越缠越紧。像是迫切地试图从景明身上汲取力量。
“我想过了,等我爷爷去世,我就逼谢兴琮去我母亲坟前谢罪”。
早早晚晚,总有那么一天的。
“我知道的,你尽力了”
景明一下一下的抚摸着他精瘦的脊背,安抚他,“谢半珩,你是我见过的最善良的人”。
谢半珩被逗笑,他抬起头,轻轻啾了景明一口,笑盈盈地问。
“我都快被诊断为反社会人格了,也能叫善良?”
“当然了”,景明笃定道,“有恩必偿、有过必罚”。
这难道还不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