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零星的夜光视物,温酒酒的视线这会儿终于适应屋子里的黑暗。她定了定神,看向铁先生。
铁先生的身影隐匿在阴影中,瞧得不大清楚,只见他一瘸一拐地走到桌边坐下,打开温酒酒带来的包裹。
“都是伏魔岛上最好的药,对你的伤有好处。你先用着,我明日再来看你。”温酒酒说完这句话,转身走了。
铁先生并未上前拦她。
她知道,他是接受了她的提议。
他一个重伤之人,武功再高,双拳难敌四手,温酒酒是他唯一的生机。
温酒酒是苍穹派的人,苍穹
派一向受武林敬仰,教出来的弟子个个都是一副名门正派的做派,铁先生心底是有几分信温酒酒的。
留仙居备用的药物是傅尽欢叫人放的,会定期检查更换,防止药物过期。小桐是傅尽欢的眼睛,少了那么多药,被她发现,捅到傅尽欢那里就麻烦了。
温酒酒找到一把剪子,打算在手臂上划一道伤口,临下手时,她又怂了。
她又不是木头做的,会疼,会流血,从前受伤是迫不得已,真叫自己给自己一剪刀,她没这个勇气。
她丧气地放下剪刀,目光一转,落在梳妆镜前的一盒胭脂上。
翌日一早,小桐进来伺候温酒酒梳洗,见她左手裹得像个粽子,上面还掺着丝丝血迹,怔了一怔:“姑娘,这是?”
“昨晚学做女红,不小心将手腕割开一条口子,我想你也睡了,就没吵醒你,自己处理了。”温酒酒做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
“奴婢去给姑娘请大夫。”温酒酒是小桐伺候的人,温酒酒在留仙居内出了事,小桐少不了要被责罚。
“不用,伤口不深,我自己包扎好了,大夫来了,又拆一遍,反而撕开血肉,叫我白白再受一回罪。大公子送过来的药物效用极佳,不出两日就能痊愈,无需费心。”温酒酒指了指桌子上的空药瓶。
小桐走过去,打开柜子,取出药盒,果然见里面少了几瓶药。
“我笨手笨脚的,还打碎了两瓶,待会儿你把碎片清理一下,再去药阁把缺的药都补了。”
“是。”小桐点头,面上未见起疑。
药这一关顺利蒙过,温酒酒松了口气,拿起昨晚被她裁得乱七八糟的绣品,丢在椅子上。
她与傅司南的婚期将近,现在既不用去学堂,也不用去演武场,改为傅尽欢督促她练字,傅司南教她无极心法。
温酒酒拿起前两日写的字。
她的字已经练得有模有样,细看还有两分傅尽欢的风骨。她抱着字帖和自己做好的功课,踏入红尘渡。
傅尽欢站在花架下,手里拿着一把剑。
日光泛着一股燥意,他一身白衣胜雪,与满目的艳烈繁花格格不入,显得极为清冷。
温酒酒走到傅尽欢面前。
这还是上次傅尽欢逼迫她杀人后,第一
回见傅尽欢。
“大公子,这是我近日的功课,请您查看。”温酒酒递出手中的字帖,恭顺地垂下脑袋。
她是个能委曲求全的,哪怕她对面前这个人讨厌得牙痒痒,她也能一分不露在脸上,不叫他察觉一丝她真正的情绪。
傅尽欢抬手,侍候在一旁的侍女立时捧着剑鞘走上前,铿锵一声,是傅尽欢将剑插回了剑鞘。
傅尽欢翻看着温酒酒的字。
在温酒酒站得几乎额头冒汗时,傅尽欢突然道:“手伤了?”
温酒酒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掩了掩袖口,点点头,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唔。”
“伸出来。”
温酒酒战战兢兢地将手臂举到傅尽欢的面前。
她受伤的事,小桐已经向傅尽欢禀报过,傅尽欢便没问,直接撩开她的袖摆,欲解她腕间缠着的纱布。
温酒酒缩了缩,胳膊微微颤抖着。
傅尽欢抬起冰凉的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