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光,仔细打量他。
细皮嫩肉的年轻人,身量挺高,但不算强壮,一看就是出身优渥,平时也没受过什么苦的大少爷。
这样的人进了监牢,无异于羊入狼群,是行走的靶子,黑夜里的萤火虫,只差没在脸上写快来欺负我剥削我。
黑暗中的眼睛没有放过他身上的每一寸,尤其是那件结结实实裹在身上的羊绒大衣。
凌枢一动没动。
他知道,野兽总要确认猎物的弱点,才会动手,他只要微微一动,黑暗中那无数双眼睛,立马会能看出他的软肋。
这年头,能被关进来的人,可不仅仅是他和袁冰这种嫌疑犯。
从青帮分子到亡命之徒,从坑蒙拐骗到杀人放火,软弱可欺的在这里捱不过几天,只有逞凶斗狠,油滑老练的人才能活下去。
一阵冷风吹来,他的鼻子有点痒。
凌枢忍了忍,没忍住。
张嘴,低头,打了个小小的喷嚏。
就在他顺手去揉鼻子的时候,肩膀忽然多了一只手。
还未来得及反应之际,凌枢整个身体已经狠狠被推向铁门!
当啷一声巨响,后背与铁门相撞的动静,在空旷的监狱回荡,刺耳震撼。
远处隐约能听见狱警跑过来的脚步声,但很快又折返回去,消失无踪。
这种地方,只要不闹出人命,一般都不会有人来管。
就算闹出人命,只要死者没有过硬的身份背景,也未必就有很严重的后果。
乱世人命如草芥,即便在远东最繁华的城市,亦是如此。
可以预见,迎接他的,将是一个严酷的夜晚。
想吃顿夜宵,怎么这么难?
凌枢满心悲凉。
他只是一个入职几年还表现平平的小警察,每天踩点报到,到点下班,不是流连市井小巷找吃的,就是到处去听戏跳舞。
至于凌家人口,就更简单了。
凌枢父母早亡,无仇无怨。
姐姐凌遥已婚,是个家庭妇女。
姐夫周卅在市政府当主任科员,纵使有那么一两个看他不顺眼的同事,也不至于特意绕一大圈,通过陷害妻弟来抹黑他。
凌枢没有说话,岳定唐也没有催他。
两人像是在比赛谁的定力更好。
吊灯在上面晃晃悠悠,从窗子缝隙钻进来的寒风在审讯室里来回搜刮,想要把几人身上仅存的那点儿暖意带走。
至于问供的警察沈人杰——
他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换作以往,他早就二话不说把凌枢往牢里一扔,直接出去吃夜宵了,等着对方的家里人拿钱来保释。
但现在他不敢。
一来,案子太大,影响恶劣,被害者身份特殊。
二来,史密斯亲自关照过问,岳定唐还在旁边盯着。
沈人杰不是很清楚这位岳先生的具体职位,但从史密斯的态度来看,自己最好还是不要得罪对方。
“……岳先生?”
他们两个有空进行无声交锋,沈人杰却实在饿得受不住了,不由轻轻地,颤颤声问道。
岳定唐看了他一眼:“你可以先走。”
“没事没事,您继续!”沈人杰苦着脸,岳定唐没走,他哪里敢走?
岳定唐转向凌枢:“快过年了。”
凌枢:???
岳定唐:“我想你一定不希望在牢里过年。”
凌枢:“我姐会想办法保释我的。”
岳定唐:“这个案子事关重大,她不一定能保释你出去,你现在只有跟我们合作,坦白交代,才可能有生路。”
凌枢:“我一直很好奇你突然插手这件事的目的,因为当年杜蕴宁选择跟我交往,而不是你?”
岳定唐没说话。
沈人杰感觉自己好像听见什么不该听的,赶紧抬头盯着那盏可怜的吊灯,将它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