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脚步声里夹杂着叫骂和嘶吼,方赢回头看去,堂哥带着好几个混混越来越近了。
他失去了一个肾,体力不行,很快就会被追上的。
然后……会被割去另一个肾,死在无人问津的烂尾楼里。
空气流进身体时,感觉整个呼吸道都在疼。视线渐渐模糊起来,方赢觉得自己不行了,挺不住了,这些年的痛苦记忆犹如走马观灯一样快速的闪过,在灵魂深处,父母的笑脸慢慢清晰起来。
是啊,他有过幸福。
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带走了方赢的双亲,也带走了他全部的梦想。
刺目的阳光迎头照下来,方赢像被蛊惑般失去神志,迈着伤痕累累的长腿奔着“希望”跑去。
追在后面的方博目瞪口呆,嗷嗷尖叫:“小杂种你给我停下,前面没有栏杆,操,你他妈想死把肾留给我!!!”
一刹那,人猛的消失了……
“不~”
方博扑上去,只来得及抓住二手裤子的一角,滋啦一声,居然断掉了。那个被他欺负的人带着灿烂的笑容,几秒钟后,狠狠地砸在地上,红色的血液从身体汹涌的流出,宛如盛开的鲜艳花朵。
完了,方博颓废的坐在地上。
从方赢身上换过来一个肾后,他有乖乖吃排异药物。后来觉得身体恢复的挺好,于是偷偷的把药钱拿去赌博了。如今肾完蛋,要是短期内找不到肾/源,他会死的。
“咱们下去瞧瞧?”或许肾没事。
“靠,你疯了?自愿和强拿性质不同,会留下痕迹的!”小混混怕了,抬脚要跑:“走走走,他是自己掉下去的与咱们无关。”
是啊,方赢死了,无法自愿捐献!
方博手脚冰凉的一边逃走,一边告诉自己没错,全是方赢的不对!
*
林女士带着医生跑进病房,救他的青年外伤不重,只要醒过来就没事了。
房间里的阳光很充足,身穿宽大病号服的方赢正在看手,目光迷离,面色发黄,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仿佛不该存在一样。
晃晃头,林女士的错觉消失了,紧紧抓住救命恩人的手,真诚的道:“多亏你我才能站在这里,我得好好报答你!”
重生回十年前的方赢垂下头,沙哑的道:“你能给我钱吗?”
正在检查伤口的医生皱眉了,隐晦的打量青年。这一定是个在底层摸爬滚打的人,开口便提钱,可别是无赖之徒。有必要的话他会提醒女士留心,或让警察介入,不然她一个弱女子很容易被缠上,吃亏遇险的。
林女士没有医生那么复杂思想,能在广告牌拍下来的危机时刻推开陌生人,肯定是品格贵重的君子:“你很需要钱吗?”
点点头,方赢没隐瞒自己的过往,简单的说了一下情况,希望林女士帮他,并且愿意写欠条,毕业后赚钱还她。
没想到消瘦的青年这么可怜,他的叔叔婶婶简直不是人!
林女士感慨良多,但她要离开H市了,不能一学期打一次钱,于是和爱人商量了一番后,决定给十万块钱。相当于买断了,方赢有没有上学,或是以后不够她也无能为力了。下午,林女士办一张银行卡,亲手送到方赢床前。
不感动是假的,方赢把欠条交给林女士,可她一出门便扯烂扔掉了。两人这辈子没有见面的机会,当场没拒绝,也是为了让方赢安心。
吃完傍晚的饭,怕叔叔婶婶找上门的方赢留下一封恐吓信:我走了,你们要是敢报警找我,那我们就法院见,房子是怎么卖的、保险金的去向咱们都心知肚明。
之后,方赢赶紧出院了。
“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好好念书,将来报效祖国,”话落,医生顺着公交车的窗户塞给方赢一个红包,车已启动,惊讶的方赢根本没法拒绝。他跑到车尾,远远的望着走进医院的高大身影。世上还是好人多,他冰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