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时锦已经习惯了早起的作息,不等青禾她们敲门,就自然睁开了双眼,却还是不想起身,依旧躺着。直到听到轻轻的推门声,接着一阵脚步声轻轻地走进来,她才坐起身子。
“小姐醒了?”
时锦一把扯开床帘,就见是一身橘黄袄裙的绿晚,正将一盆清水放至脸架上。
时锦下了床,径直走至脸架旁,掬起清水轻轻拍在脸上。
绿晚趁着她洗漱的空档,叠了被褥,理了床单。又走至书桌旁,放了窗栓。一推开窗户,却发现窗台上赫然印着一只墨汁手掌印,手印很大,不像是女子的。她一怔,低头又见书桌上歪着一只茶杯,茶杯里壁上全是干竭了的墨汁。
绿晚回头看了看时锦,她正仰着头,嘴里嚼弄着新鲜摘来的柳枝。
绿晚只当做什么都没有看到,没有作声。
午后。
“小姐,余小姐来了。”青禾匆匆跑进倒坐抱厦里,时锦正半躺在竹床上,翻着一本闲书。
这里的字,繁杂不说,八成与她学的汉字一点关联都没有,她完全不认识了,只能连蒙带猜。
“快请。”时锦连忙将书放至一旁,坐起身,出了抱厦迎着。
没多一会儿,青禾便带着余如音主仆二人转过转角过来了。
“锦儿,我又来了。”余如音也看到了她,远远便浅笑道。
只见她穿着一袭绢纱金丝绣花长裙,头上盘着一个高高的发鬓,上面插着几只流苏钗环,眉心画着一朵金色的花钿。螓首蛾眉,肤如凝脂。
待她走近了,时锦才看清余如音脸上施了淡淡的胭脂,依旧是那朵清水芙蓉,只是多了两分娇艳。
“正愁着时间难打发呢,可巧你就来了。”时锦看着行动似弱柳扶风的余如音,像是一阵风就能吹倒一般,情不自禁地上前两步,扶住了她。两人走进抱厦。
两人就了座。
“这倒凉快。”余如音刚坐下,便有一阵穿堂风吹过。
时锦又吩咐青禾上花茶。
“上回回来,你没着了寒吧?”余如音又关切问道。
时锦摇摇头,抱歉地笑了笑,“上门明明是约好一起看划龙舟的,倒扔下了你一人,真是我的过。”
余如音笑了起来,嘴角两个梨涡甜甜的。
“不要紧。”说着她顿了顿,犹豫片刻才问道:“锦儿,上回我见你对赵公子像是冷淡了起来,你可是终于想开了?”
余如音说话一直这么温温柔柔的,人也这么温温柔柔,听得连时锦说话也不禁放轻了声音。
“那天你也看到了,赵公子实属心有所属了,我也看得见。不瞒你说,我母亲最近在给我相选亲事了。”
余如音闻言一笑,“这下好了。那你可相中哪家公子了?”
时锦闻言不禁想笑出声,她脑中突然浮出一句话——
我把你当朋友,你却想做我嫂子。
“如音,我听说你二哥定亲了?”时锦问道。
余如音茫然地摇了摇头,“没有啊。”
“那可有了意中人?”
余如音也是极聪明的人,听时锦这么一问,便大概知道她想问什么了。
“我二哥这么多年都一直忙于学业,父母管教也严厉,不曾有什么意中人的。”余如音肯定地说道。
“也许他有没有告诉你?”
余如音再次摇摇头,“不瞒你说,我母亲最近也在开始给我二哥张罗婚事了,只看定下哪家小姐,等我二哥一中举人,就要成亲的。”
余如音这么肯定,倒叫时锦迷惑了,也许李尤只是在乱说,人家妹妹都不知道的事,他就那么清楚?
余如音明白时锦的意思了,可是这种话心里明白了就好,说出来到时候不成,两人还尴尬,故两人心照不宣地转开了话头。
说了半日,日落西山约酉时,余如音才告辞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