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山亭将失眠的少年哄睡着, 自己走去客厅接了杯温水,望着窗外熄灭的天色,仿佛在等待什么。
直至一个电话打来:“刘勇20分整死在车祸里, 独居的刘老太您要处理?她活不了多久了。”
“送疗养院去。”
贺山亭回头望着在床上熟睡的少年,挂了电话服下药,他不会让任何人成为宋醉前路上的负担, 哪怕是他自己。
宋醉本以为刘勇不会死心, 过去刘勇总会大吼大叫他需要为老太太负责任,威胁他如果不给钱就把老太太丢在医院等死。
他很感谢刘老太太对他的好, 但正是这份好压在胸口上喘不过气, 以至于他不愿无条件接受别人的好意,尽快还回去才安心。
令他想不到的是刘勇像一滴水消失在了他的生活里, 似乎全然放弃了找他要钱的念头, 沉甸甸的压力骤然消失了。
期盼来得太容易反而不真实,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经常在课上走神,总盯着门口的方向。
他盯到的不是刘勇而是穿警服的吴警官,同学们胆战心惊讨论发生什么了。
“不会查到我宿舍用电器了吧?”
“那是生活部查好不好。”
“警察上门都是抓人的。”
“你这么说我更慌了。”
宋醉看着吴警官皱了皱眉, 坐在座位上对着吴警官漠然问:“你有跨区执法的权利吗?”
“我今天不是来执法的。”吴警官愧疚拿出红底黄边的锦旗,“是代表西南警方送协助破案的表彰。”
协助省级大案不止一面锦旗的奖励,但他知道宋醉不希望牵涉过去的事, 这也是那群孩子盼望的,所以不往外报只送来锦旗,洗清少年的犯罪嫌疑。
底下议论的同学炸开了锅。
“协助警方破案?!”
“打|黑拳是去卧底吧?”
“牛逼还是宋醉牛逼。”
宋醉看着递到他面前的锦旗,估摸不准吴警官的来意,没接旗帜站起身:“出去说。”
吴警官望着警惕的少年苦笑,少年似乎不相信他今天来真的是送表彰,他努力在严肃的脸上挤出柔和:“我今天确实有话要说。”
宋醉听了毫不意外, 他都能猜到吴警官如何横眉冷眼让他别想犯法,可他听到的却是迟来的道歉。
“当年的事我已经问清楚了。”他伸手再次递出锦旗,“对不起希望你能谅解我上次的言行。”
宋醉始终没接。
吴警官对这个场面有预料,他上次来相当于打破了宋醉原本平静的生活,哪里是这么原谅的事,他转到下一件事。
“刘勇上周死了。”
宋醉抬起眼透出浓浓的震惊,如果说的人不是吴警官,他会以为对方在跟自己开玩笑,他不由得问:“怎么死的?”
“车祸。”吴警官语气没有丝毫怜悯,“喝得醉醺醺的过马路,被卡车压成了肉泥,救护车来了直摇头。”
“这种人死了不可惜。”吴警官从包里拿出录音笔,“刘老太太生病就是他作的孽。”
录音笔里传来刘勇洋洋得意的话:“老太太发病跟宋醉没关系,是我撬她保险柜气出来的,这话你甚至可以原原本本和宋醉说,他不会起诉我的。”
本来愕然的宋醉捏紧了手,突然遗憾刘勇死得这么便宜了,能炫耀自己把老太太气得中风,他转过去的医药费肯定没用在老太太身上,他嗓音艰涩问了句:“那老太太呢?”
“老太太卧病在床神志不清楚,我们正愁刘勇死了没人照顾。”吴警官庆幸说,“好在有个远方亲戚把她接去了高级疗养院。”
宋醉神色泛出怀疑。
“那个疗养院很好不用担心。”吴警官把自己的电话给了少年,“回头我把地址发给你,你以后有什么事也可以打我电话,我能办的肯定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