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顾之澄的生辰宫宴办得格外隆重。
因是她十八岁的生辰,又有摄政王一手操持着,所以其他大臣们都不得不重视起来,准备了丰厚的贺礼,不敢怠慢。
今年的宫宴依旧是在清和宫办的,这儿地方敞亮,又在前朝和后宫的交接处,不论是宴请诸位大臣还是及其家眷,都十分适宜。
而顾之澄生辰这日,也如往年一般,从清早就下起了簌簌的鹅毛大雪,将整座皇宫的红墙绿瓦琉璃顶都缀上了一片纯白无暇的雪色。
到了晌午,这簌簌的落雪就停了,金灿灿的一轮圆日高挂天边。
正是雪后初晴的好时候,让人心头都被照得暖融融的,爽利舒坦了不少。
宫人们早早就开始摆设宴席,将皇帝坐的金龙大宴桌和太后坐在金蝠凤纹宴桌都陈设妥当,又将东西两边都摆满了一字排开的主位宴桌,留给四品以上的大臣们坐。
而若干张五品以下的陪宴桌则设在殿外东西两边的廊下,身侧是地坪上落了皑皑一片的雪色,亦是井然有序。
幸好今日晴好,就算坐在殿外也无凛冽的寒风吹打,只要一方暖日照得和煦。
到了申时,开始有教坊司的乐师站在清和宫两边廊下奏乐,吹的并不是寻常大宴的九奏曲,而都是些顾之澄喜欢听的乐曲,也是陆寒早就打点吩咐过的。
顾之澄缓步入了座,紧接着便是太后、摄政王,再由官职大小,依次入座。
入座后,便是朝臣们送上贺礼的环节。
陆寒知道顾之澄不大喜欢看这些,因为来来去去左不过都是些“奇、精、珍”的贺礼,顾之澄身为皇帝,从小到大这些奇珍异宝都见惯了,所以也不甚在意,每年都是匆匆看一眼就收进了私库中,再赏人的时候也是让身边的总管太监去拣选的。
所以陆寒便操办着将这一步省了,提前让礼部将大臣们要送的贺礼抄到了礼单上,直接呈给顾之澄看。
顾之澄故作仔细地摊开认真扫视了一圈,才温声道:“诸位爱卿有心了,这些贺礼皆是又精致又别具心思的,朕很喜欢。”
当然,最喜欢的还是这清单之上的第一列,第一个名字,摄政王。
他送的礼物。
顾之澄的目光从陆寒名字后面那长长的一串贺礼上扫过,带了些温和的笑意。
太后婉转动听的声音却忽然从旁边传来,“今日是皇帝生辰,大好的日子,诸位大臣一同庆贺,哀家心亦甚喜。”
顾之澄和太后接二连三地开口说话,殿内的奏乐就立刻停了。
只有大臣们随口附和着点头,都是笑盈盈的,说些好听的场面话。
可太后却话锋一转,继续说道:“哀家见各位大臣都携了府中女眷入宫,这热热闹闹阖家团圆的画面,让哀家瞧着也很是欢喜和乐,可唯独摄政王孤身一人,茕茕孑立,哀家瞧着也心酸,择日不如撞日,哀家今日便为摄政王指一道婚,也盼着他早日成家立业,共享天伦之乐。”
殿内的大臣们都沉默了。
因为摄政王的脸上并没有被太后指婚的喜悦之情,反而沉得很。
所以他们不敢瞎附和,万一这恭喜的马屁话拍到了马蹄子上,那可就坏事了......
顾之澄听罢太后说的话,心头一颤,立刻压低了声音急急唤道:“母后......!”
可太后却不搭理她,反而笑眼如旧看着陆寒,明丽娇艳的脸上半点察觉不到陆寒此刻沉沉的脸色一般,温声问道:“摄政王,你觉得哀家的想法如何?”
顾之澄看向陆寒,见他一身青珀色织锦软云蟒袍衬得眉眼清冷,瞳眸黢黑,站起身来直直望向太后,拱手颔首道:“臣多谢太后美意,但恕臣不能从命......”
太后脸色微变,又听得陆寒清冽酥沉没什么波动的声音在殿内括出低低的回音来,“......臣已与陛下有了婚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