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一群老头儿热情迎接的凤鸣不禁有片刻错愕:她简直以为自己走错房间, 来到敬老院了呢。
虽然之前陆清明就曾不止一次的提及古琴协会的现状,但仅凭耳闻和亲眼目睹绝对是两码事。
哪怕往前倒退几分钟, 凤鸣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情况已经严酷到了这种地步。
放眼望去, 但见一片鹤发鸡皮。说句不好听的, 这么一群脆弱的老头儿本身就是不确定因素:岁月不饶人呐。
难怪陆清明这么想把自己拉入会。
假如成真,她绝对能凭一己之力瞬间拉低古琴协会的平均年龄!
额外说一句,也不知这个协会是不是看脑袋选人, 数量众多的老先生们竟然没有一个谢顶!一簇簇雪白头发格外茂盛浓密, 宛如春日明媚阳光下蓬勃的蒲公英, 带着股别样的生机……
陆清明和田朗跟她熟, 这会儿一个沉稳一个活泼的打配合, 帮双方介绍,气氛顿时热烈起来。
尚疆虽然偶尔犯浑,间歇性不着调, 外加四季常青的发/浪憋骚,可到底正经富三代出身,待人接物和基本礼仪非常到位, 台面上业务水平十分出色,三言两语下来便将一群老先生哄成绽放的菊花。
说白了,只要他想,完全可以让任何人如沐春风;可只要他不想, 呕也能呕死对方。
凤鸣忍俊不禁, 悄悄与他耳语, 打趣道:“没少对着尚老爷子练吧?”
尚疆是个顺杆爬的德行, 闻言立即摆出一副委屈的面孔,“可不是!不过单练毕竟成效有限,不如你来,咱俩来个男女混双,绝对横扫四野。”
他生的斯文俊秀,做任何表情都赏心悦目,就连眼下这造作的委屈中竟也透出几分浑然天成的天真。
凤鸣忍笑道:“算了吧,老爷子一生不容易,且叫他多过几天舒心日子吧。”
就她跟尚疆不分高下的浪荡名声,要是真凑在一处,尚老爷子别说安度晚年了,只怕立刻就要心慌气短……
尚疆顺着想了下,竟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真是太不孝了。
笑完之后,他又对凤鸣说:“我瞧着你也挺得心应手的。”
他知道凤鸣出身一般,家人冷漠,多年来就跟死了一样毫无往来,这会儿倒也很体贴的不提。
凤鸣承认的很坦荡,“老爷子们都不是常人,说起话来自在。”
她自然不必说,死都死过一次的人,心态实在不年轻了,而古琴协会的大师们都是有阅历有地位的人,也不必谁捧着谁、谁哄着谁,彼此旗鼓相当,想说点儿什么都跟得上,自然畅快。
她痛快,其他老头也都觉得舒坦,觉得凤总这人真是不错,通透老练,谦虚有礼,难得还不嫌他们这群老头子烦,果然外界传言不可尽信。
就在今天之前,其实也有几人跟汪老的想法类似,都觉得这位传说中的凤总人品有点不过关,坊间又流传她孤高桀骜喜怒无常,是个满眼里只看到钱的大俗人,实在不适合深入接触。
可老话说得好,百闻不如一见,眼下他们倒也渐渐有了陆清明那样的遗憾了:
这人瞧着是真不错,要是古琴技艺也出色的话,不能拉入协会当真是一大损失。
人嘛,都是这样,看顺眼了之后就是一好百好:
还是田老头说的有道理,现在社会也都开放了,他们这些老古板也应该开化开化。都是成年人了,她也没强迫过谁,男欢女爱,天经地义,既没伤天害理,也没碍着旁人,跟外头那些杀人放火的坏蛋一比,也实在算不得什么……
凤鸣跟着慰问了一圈,立即发现少了个人。
演出之前都有表演手册,上面会清清楚楚的列出参演人员的情况和曲目表,她记得进门之前还看过,今天会有两位副会长出席,可如今只有一位圆脸的徐老,另一位姓汪的副会长却不知所踪。
陆清明不会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