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月明星稀。
御书房里掌灯的宫人剪去灯花, 昏黄的火光摇摇晃晃。薛蔚批阅了几个时辰的奏折, 搁下毛笔,疲倦地捏了捏鼻梁, 守在一旁的常公公连忙凑过来, 把茶水添满, 薛蔚盯着起伏不定的茶叶,阴沉沉地问道:“朕的那个好弟弟,近日在做些什么?”
“回禀陛下。”常公公低头答道:“王爷鲜少出门,即使出门也是……”
常公公说:“王爷前些日子还在那花街柳巷与人争风吃醋。这不,陛下可还记得陈侍郎被人参了一本,让陛下压下来了?就是因这事而起的。”
“眼下他倒是有自知之明, 老老实实待在王府上。”薛蔚冷笑一声, “内阁的人整日上奏章让朕给他块赏地, 把人打发了, 朕没有这么傻。倘若让薛白离了这京城, 岂不是放虎归山?”
常公公谄媚地说:“陛下自是英明神武。”
“当年一干大臣与陛下都只瞧得上薛白,现在又如何?”
“陛下与王爷, 一个是真龙天子,另一个不过是兴风作浪的蛟龙罢了。”常公公给薛蔚研着磨, “只要王爷在这京城里, 就是在陛下的眼皮子底下, 又能掀出什么风浪?再者当年的那些人, 该发落的已经发落了, 该辞乡的……也走得干干净净。”
常公公低下头,望着内阁大臣递上来的奏折,“陛下实在无需困扰。”
薛蔚端起茶水饮了一口,“确实如此。”
常公公闻言,不明缘由地笑了。
又闲说了几句,薛蔚正欲提笔,接着批阅奏折,有宫人进来向他通报道:“陛下,从嘉王求见。”
“从嘉王?”薛蔚皱眉,随即落笔在奏折上,“让他先候着。”
宫人从御书房内退出,不多时,他又进来一趟,“……陛下,贵妃娘娘也来了。”
薛蔚立即道:“把人请进来。”
宫人犹豫了一会儿,“从嘉王……”
常公公使了一个眼色,笑骂道:“你这榆木脑袋,自然是一同请进来。”
宫人匆匆忙忙地离去,宫殿外的幼枝关心则乱,她一把捉住幼清的手,先是见到少年袖下的手腕处裹着几层细布,而脖颈那里也有一道细细的划痕,自然心疼不已。幼枝蹙起眉心,轻轻抚过他的脖颈,柔声问道:“疼不疼?”
幼清用力地点点头,把手缩回来,郎中不肯给他包扎脖子,最后只勉强在幼清的手腕上给他缠了几圈细布,不过也还是可以唬住人的!
他偷瞄一眼幼枝,心满意足地说:“好疼,比爹爹打我疼多了。”
“好一个庄絮照。”幼枝没有多想,只摸了摸幼清的头发,恼火不已,毕竟幼清从来都不曾受过这等罪,更何况还是因自己而起。她思忖几刻,转而问薛白:“人可带来了?”
薛白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
幼枝一笑,眼底却无一丝笑意,“连清清都敢动,她当真是活腻了。”
“本宫今日便成全她。”
宫人把几人请进御书房,薛蔚笑着问道:“今儿个是什么日子?朕的爱妃与皇弟都赶在一起。”
幼枝跪在地上,“恳请陛下为臣妾做主。”
薛蔚忙去扶她,“爱妃,这是怎么了?”
幼枝避而不答,只是垂着眸说:“陛下,不若把庄妃召来,臣妾当面说与你听。”
“这……”
薛白也语气淡淡地说:“皇兄,臣弟也有一事要向庄妃请教。”
他们二人来势汹汹,薛蔚劝说无果,只得递给常公公一个眼神,常公公便领命退出御书房。薛蔚再次扶起幼枝,柔声道:“地上凉,爱妃快起来,朕已经让常公公去叫人了……还有皇弟与清清,你们都起来吧。”
幼枝这才起身,却是回过头来陪着幼清说话。
常公公赶到蒹葭宫,庄絮照误以为这番传唤是要让自己前去侍寝,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