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王府。
“什么?”
容老夫人手中茶盏惊得微微一倾,洒出来许多,秦妈妈连忙接过茶盏放在一旁桌案上,又拿着帕子细细地擦了擦身上沾着的茶水。
戚氏低垂着头,按捺住心中窃喜之色,眉头微皱道:“回母亲的话,我姐姐特让宫里传来消息,说是咱们郡主在怀鄞公主的宫里吃错了东西,如今生死未卜。”
容老夫人脸色一沉:“四丫头想来都是谨慎小心的人,况且公主宫中又怎么会有害人性命的东西,你莫不是听错了消息。”
戚氏见容老夫人不信,又道:“当时涵儿也在场,妾身听错了,涵儿也总不会跟妾身一样听错。”
容涵神情莫名,内心五味杂陈,有那么一丝窃喜又有那么一丝忧心,她走出来一步道:“确如阿娘所言,四姐姐在宫里出了事。吃错东西也不一定是东西有问题,祖母忘了,四姐姐从小就不能食桃花与花生所制的糕点。”
容老夫人一瞬愕然,沉沉地闭了闭眼。
容沨幼时误食过一次桃花酥,所幸吃得不少,但也是差点没了性命。
“那咱们可要去宫里看看?”戚氏犹豫着张口问。
容老夫人沉吟片刻,抬起手道:“现在宫里并未传出消息,只是戚贵妃偷偷托人告知,若此时进宫,陛下问起,你该如何作答?还是等着消息,四丫头是容王府的郡主,她若在宫里出事,始终不好交代。”
“再等等。”
言罢,容老夫人又开始捻动起手中的佛串来。
容涵站在一旁,轻咬着下唇,静默不语。
忽然容老夫人又开口道:“王妃在院子里养病,这些消息就不要告诉她,若是让我知道有多嘴乱嚼舌头根子,别怪我心狠把她舌头给拔了,发买出去。这个王府是你在管家,你莫要教我失望才好。”
戚氏活络的心思顿时停下,她脸色微微一变,站起身子:“妾身明白。”
出了寿安堂,戚氏神情微冷,哼声笑道:“你祖母对我可是千防万防,生怕我弄死了那个病秧子。”
容涵落后戚氏一步,也不抬头小声道:“裴家如今出了一个得功名的裴策,若是王妃在此时出事,难免阿娘也会受到猜疑,不如顺其自然,终归王妃也多少日子了。”
戚氏嘴角勾起一丝阴冷的笑意:“是啊,终归她没几日活了,连着她的好女儿和她一样都是短命鬼,时运如此,也用不着咱们多做些什么。”
她好心情地理了理自己微皱的衣袖,眉眼含笑。
容涵扯了扯嘴角,忍不住道:“宫里也只是来人说四姐姐误食了相克的食物,兴许也没什么事。”
戚氏理着衣袖的手一顿,缓缓转过身看着容涵,替她正了正微微倾斜的珠钗:“我的涵儿还是太良善,你最好祈求你的四姐姐就这样被阎王爷带走,有她在终究是个麻烦,是个威胁。”
“记住阿娘说的话,斩草要除根,不要心软。”
容涵哑然张了张嘴。
……
皇城内,亓雲殿。
晋元帝目光环视着殿内的陈设,一如从前一丝都没有变动过,他缓缓走近里面,却是拿起那了幅画,他知道里面写的是《白头吟》,可到最后还是他负了她。
这一刻,晋元帝升起了一丝恐惧,是他逼死了阿濯,这一念头闪过,晋元帝便在心里急急否认,不是他害死的,不是他……
手中的画仿佛有些烫手,晋元帝将它放回远处,连看也不敢再看一眼,匆匆离开了亓雲殿。
晋元帝走下台阶,问着身边的太监李如玉:“谢予呢?”
李如玉手里架着拂尘,躬着腰跟在晋元帝身后道:“元裔君受了罚,便去了怀鄞公主的菁芜轩。”
晋元帝冷哼一声。
李如玉小心觑了一眼他的神色,心下不知在想些什么,又道:“贵妃宫里的人今日去了容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