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最后还是杜知州家的管家闻声而来出面把杜小公子给带了回来,不出第二日整个濮州都知道杜知州对家中孩子管教不严,丢人都丢到佛祖面前去了,连着杜夫人一连半月都不敢出门应酬。
如此鼠目之辈,容沨倒是庆幸裴净有此挫折,不然苦头还真真在后面。
这日,容沨与裴老太爷在院子里的石桌上摆了一桌棋,容沨棋艺不佳,偏偏裴老太爷也是个臭皮匠,一盘棋个把时辰下来,愣是没有分出胜负。
容沨捏着一枚触手温凉的黑棋,眉眼淡淡,只要有人细细看去便能发现她在发呆出神,装模作样,唬得裴老太爷以为自己棋艺渐长,逼得容沨无可奈何。
此时裴策突然来了,容沨眼眸一抬:“庭表哥。”站起身子时,宽袖一挥拂过棋盘。
裴老太爷一怒:“我好好的棋都要赢了,你一来什么都完了。”
裴策一愣,看着容沨也是遗憾的模样,嘴角抽了抽,别以为我没有看见你刚才的小动作。
先是告罪,而后又神色一敛,沉声道:“散出去的人传来消息说,找着人了。”
容沨心下一紧,眼中神色复杂:“找到了?!”
就连裴老太爷也是稍稍怔愣一瞬,丢了手中的棋子。
裴策道:“他也是命大,被拐了没多久,那贼窝就叫人报官给剿了,孩子也被好人家收养,说来你们也知道,在盛京官学授课的印夫子就是当年救下他的人,被印夫子视作亲子唤印澧。”
裴老太爷开口:“那要想法子如何相认。”
容沨眼眶有几分酸涩,微微舒出一口浊气,眉眼一凛冷声道:“为何要相认。”
裴老太爷和裴策闻言皆是一怔,不是为了相认,又为何要花大力气去找他。
容沨眼眸陡然升起一丝倔强:“在印家他过得很好,知晓他还活着,便能安慰母亲的心。让他回来干嘛?做侯府的世子?这个地方水太深,责任也太沉,担起这些有我一个已经够了!”
说着掩在宽袖中的手微微握紧,有些克制不住地轻微颤抖。
有责任便意味着有决择,有抉择就会有放弃和牺牲,这些东西太沉了。
“印夫子桃李满天下,只要印家门徒有一人还在,他便一世无忧。回了侯府,这些回成为容侯府逼他往上爬的捷径,可也是忌惮,更是一道催命符。”
裴策始终不忍心,偌大的侯府却要将狗屁不通的责任都放在容沨一人身上,便道:“可姨母?”
容沨身形娇小,可一身气骨挺拔仿若已经能替人挡住风雨:“母亲也定是这样想的。活着就好,她一辈子都蹉跎在了侯府深宅,什么认祖归宗都是虚妄。”
良久,裴老太爷半眯着眼睛道:“不认便不认,可见总是要见一见的。”
容沨淡淡道:“去了盛京,怎么也有机会见到。”
濮州近一月自在,终于容沨也要将回盛京之事提上日程,临别前几日裴净天天腻歪在容沨身边,连裴彦没没下学回来,也是跟着她身边不走,弄得容沨生生觉得自己没几日活一样,哭笑不得。
裴策为着科举还得在濮州留上几日,不能与容沨同行,好在濮州里盛京不远,安排好自己心腹乔装打扮片刻不离容沨回京的车队身边。
却说途中稍作歇息之时,与另一车队遇上,只见有丫鬟扶着一三十出头妇人下了马车在树荫下歇息着,不及片刻,便见一十五六岁的少年如绿竹修直,眉眼如画却不失男儿气度,一双眼眸熠熠生辉带着几分寒星的清冷。
他上前递上竹筒:“阿娘先喝些水,等进了城,便能叫大夫为你好好瞧瞧。”
妇人神色怏怏地,还是温和地笑笑:“我这个样子怕是要耽搁你八月科举,你先回盛京,阿娘后面慢慢跟来,怕什么。”
少年摇了摇头:“科举不急,儿子年纪小,父亲原就是让我去试试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