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衣不明所以地嗯了一声,不知道这位新任醉汉有什么对于被子的意见要发表。
“但我觉得闻起来已经有了你的味道,”秦朗说,“盖着很安心。”
顾南衣翻书的动作一顿,扭头去看秦朗的表情。
——他一点为难害羞也没有,好像这话本来就应该被人这么直白坦率说出口似的。
“那你盖着好好睡。”她只能道。
“其实……”秦朗当然不会好好睡,他自言自语似的接着道,“其实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美得不像俗世中人,但我怕你是追杀我的人找来的,所以没理你。”
顾南衣:“哦。”可不是嘛,刚在栗山村住下时,天天说她是妖怪。
“你送我的匕首,被我用坏了,但现在我还收着。”秦朗又说,“别人求平安符、开光佛珠,我有你送的匕首就觉得比什么都安全。”
顾南衣一手捧着话本,另一手却托腮盯着秦朗,专心听起他的滔滔不绝来。
倒要看看他能酒后吐真言到什么地步。
她见的人也算是够多了,第一次见到喝多了酒就真把自己平时不说的心底话一箩筐倒出来的。
——都不用她问就自己说个不停,简直是拦都拦不住。
也不知道秦朗醒来后记不记得,又会是什么心情?
“其实我不想你去汴京,但你活下去更重要。”秦朗顿了顿,面无表情地道
,“我知道你会遇见什么人……但我到汴京之前设想得还是不够全面。”
“比如?”
秦朗看了她一眼,动作并不明显地撇撇嘴,“我光知道你的爱慕追求者多,不知道这么多。”
顾南衣有心解释那些不是爱慕追求者,想想对一个醉鬼也没什么好费力气解释的,遂道,“那可真是辛苦你了。”
“还行,我能顶住。”秦朗认真地道,“我喜欢你,这没办法。”
顾南衣
翘起嘴角笑了笑。
秦朗在床上翻了个身,侧躺着面朝顾南衣的方向,像是说够了似的暂时安静了下来。
可当顾南衣刚低头又看了几页书后,秦朗再度开口,“其实我不想你这么快解蛊。”
顾南衣抬眼端详年轻人那双有点儿涣散的眼眸,“因为你想我多忘记一些从前的事情?”
“对,”秦朗坦白又诚实地说,“而且这确实有用。”
顾南衣不置可否,“你可知我最开始为什么接纳你?”
秦朗的眼睛似乎亮了两分,“不是因为秦北渊?”
“最开始?那不叫接纳。”顾南衣一哂,“我接纳你是在后来,因为我喜欢你有话直说、从不隐瞒的性格。”
虽然顾南衣一直这么喜欢秦朗这份坦诚,不过……她确实从来没当面对秦朗说过。
眼下这一说,秦朗却从中简单粗暴地提取出了他想听的内容,“你喜欢我。”
顾南衣:“……”她好笑道,“等你醒来我可要嘲笑你。”
秦朗没回嘴,他乖乖地侧躺着,头枕在交叠的手上面,就那么定定看着她。
顾南衣只当他一个人念叨久了就会睡着,便也没有理会这灼人的视线,垂眼翻过一页纸。
“……我刚才,是想亲你。”秦朗冷不丁地道。
顾南衣抬眼看看他,回忆起来这是个最开始的话题——他说不能告诉她的那件想做的事情。
“你都做过几次了,有什么不能说?”
“但……”秦朗停顿了半晌才接着道,“但我总是要很小心,因为做错就不能再重来了。而且,我也想做比亲吻更上一层的事。”
顾南衣:“……秦朗。”
“嗯。”
“闭上眼睛睡觉。”
秦朗哦了一声,但顾南衣仍能察觉他的视线如影随形,不由得在心中轻轻叹息,只有强行当做察觉不到。
过了不知道多久,久到顾南衣不得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