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朗觉得自己这一生中其实没犯过什么大错,除了让顾南衣进灶房这件事以外。
——倒不是说顾南衣做出来的东西有多难吃。
一个手握无数宫廷膳食做法、能有条有理指导他一一烹调出来的人当然不会在这方面出错。
问题在于顾南衣动嘴皮子的功夫是够了,上手却是个不折不扣的花架子。
烧水搬不动锅子,蒸碗被蒸架烫着,烧火不是点不着就是被火星子烧了裙摆……
哪怕光是切个菜也叫人心惊胆战。
秦朗欲言又止地看着顾南衣手握匕首切萝卜。
匕首小而窄,本就和菜刀不是一个用途,顾南衣光看就不是舞刀弄枪的料子,拿着那和纸一样薄的匕首一刀一刀将白萝卜的皮给削了,又艰难认真地切出相当不规则的萝卜块,刀刃就在她另一只手的手指旁边危险地晃来晃去,叫秦朗看得心惊肉跳。
“差不多了。”顾南衣对自己的成果露出满意的表情,“我来烧水。”
秦朗上前两步堵到了灶台口子上,他义正言辞,“你去舀水,我来生火。”
怎么着水都比火安全点。
“不,”顾南衣坚持道,“我要生火。”
秦朗:“……”他手握张武刚劈好的柴火,真心诚意地认了错,“我错了。”
“你哪有错?”顾南衣笑了笑,她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刚切完萝卜的匕首,“你可是万事都知道后果的秦小公子。”
秦朗膝盖一痛,不由得还嘴道,“只准他大放厥词,不准我也生气?”
“他只是嘴上说说,你却是先动手的那个。”
“能动手,何必和他废话。”秦朗冷酷道,“他那张嘴怎么不想想下场——是皇帝又怎么?你不是说过,皇帝也不能随心所欲?”
他说完顿时觉得自己的论点很有道理,又将顾南衣也一起拉下了水,“你对薛振也一直不假辞色,说不定他早也怀疑你的身份。”
顾南衣的动作停了下来,她重新拿稳了匕首,笑吟吟道,“该剁排骨了。”
秦朗:“……”他看了看那不过小臂长的匕首,又看看从集市买回来一整块的猪排,忍气吞声,“对不起,是我错了,不该和薛振起争执……你先把匕首放下。”
“不是不让你与他争。”顾南衣叹息道,“只是没什么好争,他当惯了皇帝,多少有些睚眦必报。”
“……”秦朗没说话,他定定看着顾南衣的手,心中又酸涩又火烧火燎的。
到底是顾南衣带在身边十几年的,和他这个才相处三年的不一样。他想。
“明知道结果的事,又何必去争个无谓的过程。”顾南衣道。
“……知道了。”秦朗的视线撇开一会儿才收回来,他平静地走到顾南衣身旁,握住她的手腕将匕首收了回来,“下次不会了。”
“他薛振如今和我没有关系,和你也没有关系。”顾南衣这次没反抗,她声音柔和地说,“你本就立足于不败之地,为什么要大动干戈?”
——不败之地。
秦朗手腕一抖,险些被自己的武器划了手指。
但他管不上这些,而是低头略带急切地去找顾南衣的视线,想确认这句话是不是他所想象的意思。
顾南衣毫无所察,她正慢条斯理地将挽起的袖子放下来,边道,“十八岁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跟人家争地盘。”
秦朗忍不住去扣了她的手腕,道,“……我不用争?”
顾南衣失笑起来,她觉得秦朗就像是刚领回家的流浪猫似的,家中出现个异类就炸起一身毛,领地意识浓厚。
想到自己从前在宫中饲养过的幼虎,顾南衣温和地搭上秦朗的手背,“你不用争,他抢不走你所有的。”
秦朗目不转睛地盯着顾南衣,两人距离近得他能看见她眼尾睫毛根处藏的那颗小痣。
他知道顾南衣不明白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