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是这么想过的,秦北渊这个人未免太不近女色,别人连想要讨好他都不得其门而入。
“胡说八道!”说书先生义正言辞地斥责,“秦相明明有心慕之人,我早已经看穿他这么多年都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原因了!”
知道些内幕——譬如秦北渊有个十三岁儿子——的顾南衣也好奇耐心地等待着说书先生的下文。
说书先生讲到这里却不说话了,施施然低头喝了一口茶,眼睛四处看来看去像是在找什么花儿似的。
顾南衣笑了笑,她一手仍懒洋洋托着自己下巴,另一手捡了块碎银往说书的案台那儿扔了过去。
说书先生眼睛一亮,身手敏捷地站起接住碎银,眉开眼笑地道,“多谢这位戴着斗笠的客人赏赐——说到这秦相心慕之人,我可是将汴京城里所有可能的人都想过一遍,最后只得了一个答案:他深爱之人,正是已经仙逝的长公主!”
茶客们顿时哗然。
纵然大庆不兴什么文字狱,但昭阳长公主受万民爱戴,这话说出来便不太妥当。
虽说明里暗里喜欢这位足鼎金珠的人多到数不过来,可在她去世后,提起的人也不多了。
说书先生将碎银收起,振振有词道,“我说的怎么不对?诸位想想,这人得受了多大打击才能一夜白头?不得是哀莫大于心死?更何况虽然长公主的倾慕者众多,但那些人如今还痴痴独守的有几个?不都去娶妻生子了?秦相却从不动摇,甚至还每年同今上一起庆贺长公主的诞辰,没点儿异于常人的执着,怎么做得到?”
虽然这说书先生也编排到了顾南衣头上,她却也不太在意,听罢这一段后便起身离开了茶馆。
到底只是说来吸引百姓眼球的。
薛振恨她恨得入骨,秦北渊跟她斗得你死我活,一风传出来,竟成了两个对她念念不忘、怀抱善意之人了。
天知道汴京城里不是没有会想念她的人,只是最不可能是这两个。
提起诞辰,顾南衣掐指算了算,只差四个月便要到了。
天色已晚,她寻了个歇脚的地方便住了下来,预备明日便到看好的小山庄里头隐居去。
什么皇帝丞相的,都同她都没什么关系。
总之捡来的这第二辈子也不会活得太久。
洗漱完毕在床前坐下时,顾南衣伸手捏了捏自己的手臂。
因着常年不见日照,她的肤色苍白,骨节伶仃,好像用力一捏就会折断。
这具年轻的身体虽然比从前健康轻快不少,但顾南衣也从脑子里莫名其妙的信息得知,第二辈子不是白捡来的,像是“起死回生”救赎的同时,更像是一种“借尸还魂”的诅咒。
——她很快便会再度死去。
除非,她能找到这诅咒独有的解药。
但天下之大,解药又只有一个泛泛的特征说是手肘内侧一颗红痣,哪里有这么好找?
见人便上去捋袖子看不成?
顾南衣翻身躺了下去,睡惯了宫中极尽奢华的床再由奢入俭,到底有点不适应,同前些日子里一样,翻来覆去了好几次也没能睡得着。
月钩高挂窗外时,仍旧没生出睡意来的顾南衣敏锐地听见自己房间外面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那脚步声四处查看了一会儿,最终停在她的房门外,悄悄将其推开。
顾南衣眯着眼睛看见有个身影从外面闪了进来,紧接着门又合上了。
对方穿着一身黑衣,身上还缠绕着血腥气,他握着匕首走到床边,才和顾南衣对上视线。
借着月光的照耀,四目相对的两人同时一怔。
顾南衣正要说话,外头再度传来脚步声,秦朗眉头一皱,上前捂住了顾南衣的嘴。
他贴着她的耳边小声道,“……别出声。”
顾南衣眨了眨眼,在这本该紧张的时候里突然生出一丝睡意,干脆便合上了眼睛。
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