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西宴特意选了二楼的位置,不起眼,视野也不是特别好,不过她一直在看季铭。
季铭还没上台,就把她逗笑了好几回。
居然是个活宝,周西宴摇摇头,从季铭简单的履历上看,还以为是个小古板,或者戏疯子,没想到跟个普通的19岁大男孩,差不多。
当《秦淮景》的伴奏响起时,周西宴也前倾身体,看向楼下的舞台。
季铭以妖娆背景亮相之后,风情万种地渐转过身来。
噗!
观众席里,各种忍俊不禁的笑声响起来,周西宴没有笑,作为中戏校友,她当然不会因为是反串就觉得可乐。季铭也恍然未觉,他此时就是一个上世纪三十年代的秦淮河花魁头牌,张扬、妖冶,风情万种。
高跟鞋滴答~滴答~,季铭从台后走到台前,身体摇摇曳曳,波浪长发一弹一弹,脸上满是烟花气。
“哇哦。”
周西宴低声喊了一声。
一个19岁的阳光男孩,能一亮相就有七八分名妓风采,那真是了不得。
台下的陈老师,跟程郝也对看了一眼,啧了声。
“玉墨哎,”王玮穿着他的大红旗袍,扭着蟒蛇腰从中台进场,台上的笑声更响亮了,他比季铭轮廓更硬一点,女装起来比较光怪陆离,但他姿态上很有经验的样子,笑声也就很快淡下去。
王玮走到季铭身边:“我们真的要替她们去?”
一口不甚标准的吴语。
“红菱,我们不去,那些女学生就要去死,”季铭朝台下侧了脸,露了半个凄凉的笑容:“她们死了吧,也算不成坏事,这个世道,活着也不比死了好。只是人都怕死,都想活,哪怕是这么个世道里,也想活着看到变好的一天,秦淮河上的灯哎,还在我眼前晃呢,真漂亮。”
“哧,你就是烂好人呗,不过女学生都还干干净净,给那帮畜生糟蹋了,我也看不过。”
季铭帮王玮理了一下他的头发:“红菱,这一去,七八成是回不来的了,你真的愿意?”
“早死鸟朝天呗,哦,我忘了,老娘没有鸟。”
陈老师嘴巴扯了扯,是笑了一下,季铭他们的《金陵十三钗》是重新创作过的,倒把红菱演的跟像个江湖下九流里的侠女了。
周鑫穿着黑棉服,里头是学生装,他比较纤细,也白,装起女学生来还挺好看,就是个子大了点,谭子阳跟在他后面,一样的装扮,也跑了上来。
“神父说你要代我们去?”
季铭带着笑,眼里水光潋滟,看了好一会周鑫:“你们还小,又是懂文化的学生,让你们多过两天吧,能不能活过这个地狱乱世,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周鑫张了张嘴,在季铭满脸的烟尘衬托下,竟然真有两分单纯。
……
季铭提起了琵琶,坐下来,斜倚着背靠。王玮手臂放在椅背的横杠上,左脚脚尖点地,靠在右脚小腿上,就那么歪着,也有几分玲珑,脸上悠然。
“我有一段情啊,唱给那诸公听……”
不知道什么时候,笑声没有了,剧场安静了,所有人都注目在舞台上,直到《秦淮景》再度响起,灯光渐渐暗淡。
周西宴靠回椅子上,拍了拍手。
楼下,已经掌声如潮。
陈老师沉吟了一会,往后看了看,找到了演《亲爱的》那一组:“吴玲燕,你来说一说感想?”
吴玲燕很意外,没想到会被叫。不过陈老师显然没有计划要毁掉一个学生,不论是批评,甚至嘲讽,都只是教学的一部分——惩前毖后,治病救人嘛。现在就是救人的时候了。
“你说说。”
“啊,我觉得演的特别好,特别感动人,虽然是四个男同学反串,但还是把观众带进了情绪和剧情中,特别厉害。”
陈老师点点头,示意她坐下。
“不知道大家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