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全福就急不可耐地候在了殿内,不待萧旭传唤,就举步上前,语含焦急,“圣人,大公主不好了。”
这可是件大事,原本还窝在萧旭怀里睡眼惺忪的姜姝瞬间就清醒了过来,抢在了萧旭前头发问:“你说什么?”
“圣人,娘娘,昨儿夜里,淑妃娘娘忙着哄白日里受了惊的二皇子,大公主那里就只得宫人们看护,谁料到值夜的宫人那般胆大,居然就睡了过去,外间风大雨大的也不见宫人清醒,大公主受了凉,今儿一早淑妃娘娘去的时候就已经烧得昏过去了。”
“放肆!”萧旭几乎怒不可遏。
姜姝垂眸,单薄的身子微不可见地一激灵,这是她进宫后第一次看到萧旭这般生气,帝王之怒,原来可怖至此。
萧旭急着要去芙蓉水榭看望大公主,姜姝为了能与萧旭同行,便弃了华丽的发髻和钗环,连脂粉青黛都不曾上脸,一身朴素地同萧旭去了芙蓉水榭。
芙蓉水榭里,太医在殿内跪了一地,宫人在殿外跪了一地,淑妃身边的大宫女亲自侍奉着大公主,淑妃一身华服,妆容整齐却依旧难掩满脸的灰败,憔悴得像是经历了昨夜风雨的花木,自是绿肥红瘦。
“玉娘……”萧旭快步流星地走到了大公主床边,伸向大公主脸侧的手居然带着些微的颤抖。
姜姝略一思量,举步走到了淑妃身边,轻轻地唤了声:“兰姐姐。”
像是突然找到了宣泄口一般,淑妃一滞,旋即抱着姜姝痛哭出声,“阿姝,太医、太医说我的玉娘不成了,我的玉娘还这么小,她那么好,我在这宫里谨言慎行不肯轻易开罪任何一个人,我却连我的玉娘都护不住……我没有用,我这个当娘的没有用……”
淑妃抱得很用力,仿佛稍微松了一点力气就会失去什么,姜姝被她抱得有些疼,此时却是顾不上了,淑妃的悲伤委实教人心疼,姜姝红了眼眶,声音里也藏着哭意,“不是的,不是的,玉娘太好了,就是因为玉娘太好了,天上的神仙舍不得玉娘再留在凡间,才要把玉娘接回去的。”
淑妃和姜姝的声音交杂着,一个歇斯
底里悲痛欲绝,一个酸涩难过哀伤切切,萧旭听在耳里,只觉心头哀恸更重,萧旭向殿外望了眼,平静到近乎冷酷的声音响起,“大公主身边伺候的宫人,就都送去接着伺候大公主吧。”
全福一凛,心知萧旭这是要这些玩忽职守的宫人通通给大公主陪葬的意思,镇重地应了声:“是。”
芙蓉水榭里一片惨淡,夏日里的水芙蓉依旧开得正盛,昨夜的风雨仿佛并未对那一池莲花影响过多,可那爱煞了满池莲花的小公主却因为昨夜一场风雨丢了性命。殿外的阳光明晃晃地刺人眼,风雨之后的天空一碧如洗,万里无云的晴好天气最得床榻之上那已没了鼻息的小公主的喜爱,她还未满六岁,却已经看不到了。
先帝那会儿,姜姝还曾被大公主一口一个吐字不清但却童稚可爱的“姐姐”唤着,后来进了宫,大公主便唤姜姝一声“姜母妃”。小小的孩童,温文有礼,懂事乖巧,这样的小娘子若是在宫外定是家中亲长的掌上明珠,千娇百宠地长大,可在这宫里,却是连长大都成了奢望。
姜姝不信大皇子跑到芙蓉水榭闹事是意外,姜姝也不信昨夜狂风暴雨中宫人们能睡得那样死。
大公主夭折,萧旭理所当然地留在芙蓉水榭安慰淑妃。
安乐斋里摆了棋局,郑妍有时候来同姜姝消磨时间,有时候就待在自己的住处同家人闲聊,郑妍与姜姝不同,郑家人正得用,郑妍想见家里人也容易。
香炉燃起袅袅的芬芳,颇有历史的古琴在姜姝手下声如清泉,凤求凰一曲未尽,莲芯就躬身入内禀报:“娘娘,晋阳长公主来了。”
琴音戛然而止,姜姝眉心一跳,重复着:“晋阳长公主?”
晋阳长公主,萧晓,晋王萧晗的胞姐,先帝淑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