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同学完全听不懂陶然在说什么,但她身边的反派少年,原本像冰雪一样的气质,似乎在瞬间消融了寒冷,露出了春色桃花一般的明媚。
楚铮微微一笑,唇畔勾起的弧度并不大,但眼角的那颗泪痣,却美得像是能勾人魂魄,“我是这次月考的第一名,班主任说了让我第一个挑选同桌。”
陶然:“诶?”
楚铮对她伸出手:“很高兴认识你,我的新同桌,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楚铮,四面楚歌的楚,铮铮傲骨的铮。”
这太出乎陶然的预料了,反派其实一个很难接近的人,就算抛开剧情后期那种黑化的危险分子不提,剧情前期的他也是独来独往,在学校里完全没有朋友的。
她原来想的是,一口吃不成一个大胖子,今天只要做到两步就好,第一先否认表白,第二帮反派摘掉“替身”标签。
可反派怎么要和她做朋友?
为什么要和陶然做朋友?
自从来到光华中学,楚铮听了太多,你这张脸很像江暮,你只是江暮的替身,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告诉他——你和江暮不一样,你有你自己的优秀。
这些同学没有夸张到像影视剧里演的那样,把他堵在厕所霸凌、撕烂他的作业、打到他浑身是伤,但只是言语上的暴力,也如同刀割一般锐利冰冷。
这所学校就像是一座压抑的地下水牢,黑漆漆的、潮闷闷的,让他一天比一天更加喘不过气来。
在山村里,他是最爱学习的孩子,每一天最快乐的事,就是背着书包翻过一座山,去山的那一头上学。
可现在,他最害怕的就是一睁开眼,又到了早上,又要忍受学校里那些冷嘲热讽。
外婆一向教他,要与人为善,但不管他释放怎样的善意,得到的都是同学的排挤和欺凌。
难道要就这样放弃学业吗?楚铮不甘心。
明明这里有着明亮的教室,不用担心随便一次刮风下雨,茅草和土墙搭的教室就会塌掉;明明这里有着崭新的课本,不像山里根本买不起书,每一篇课文都是老师抄到黑板上,大家跟着抄到本子里。
他想要好好学习,他喜欢那些新的知识,也享受解开一道又一道难题的快乐。
村长说:“铮子啊,好好把握这次去外面上学的机会,以后出人头地,让你外婆过上好日子!”
外婆说:“你爹娘死得早,我这个老婆子拉扯大你,受了大家很多帮助,滴水之恩要涌泉相报,你得记着父老乡亲对你的好,你五岁的时候发了一场大病,是你三叔公背着你去看赤脚医生,现在他的小儿子在工地上摔断了腿,你以后赚了钱得帮帮他,还有你六婶子……”
楚铮只能咬着牙往前走。
同学嘲笑他普通话不标准,乡音太重,他利用午休的时间,在电子阅览室里戴上耳机,跟着那些播音员一遍又一遍地默读。
同学嘲笑他穿的太土气,像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老农民,他发了校服以后,就把自己的衣服都压在了柜子的最底层,每周五刚一放假,第一件事就是洗校服,生怕遇到阴雨天干不了,周一没得穿。
这些他都能改。
可不管他改的再多,大家对他的恶意还是越来越重,就因为这张像江暮的脸。
今天早上起来,他对着卫生间里的镜子,手里拿着刮胡子的刀片,甚至很偏激地想:“如果我毁了这张脸呢?用刀片割的满脸都是血痕,是不是就不用再面对那些恶意了?”
可他总会回想起一个画面,中秋十五的月亮又大又圆,八月的夜空干净,被一轮满月照的明亮,老家院子的葡萄架下,外婆坐着一张摇摇椅,笑得一脸慈祥:
“还好有我们家小铮啊,不然外婆真不知道这些年该怎么熬下来,那个时候你爸妈突然遇到山体滑坡,我白发人送黑发人,要不是想着还要把你养大,老婆子早就不想活了。”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