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拿鸡毛掸子把靳小兰打了一顿,然后把她连拉带拽地拖去了街上的卫生站,要她把孩子打掉。
靳小兰原本只是一言不发地流泪,真躺上手术台时却不知怎么的,疯了一样地反抗。
医生没辙,只好作罢。
靳父差点被这个女儿气吐血,一怒之下把靳小兰赶出了家门,要她要么去把孩子打了,要么就永远别回家。靳小兰只好住到了靳母出嫁前的老房子里。
几个月后,那个注定要饱经苦难的孩子出生了。
靳小兰让孩子跟了自己的姓,给他取名“靳川”。
靳小兰虽然是个农村女人,文化程度低,但出于母亲保护孩子的本能,她下意识地对靳川隐瞒了他的身世。她告诉靳川,他的父亲是个木工,老实,善良,顾家,很爱她和靳川,是个特别特别好的人。
那时,小靳川用疑惑而天真地眼神看着靳小兰,问她,“那爸爸为什么不和我们住在一起?”
靳小兰黯然回答他,“爸爸去了很远的地方。”
于是,那年小小的靳川懂的第一件事,就是他和其它小朋友很不一样。大家都有爸爸,他没有。
日子一天天一年年地过着。
靳川慢慢地长大。
靳父和靳小兰的关系没有丝毫改善。村里闲言碎语满天飞,靳父视这个未婚生子的女儿为耻辱,两个妹妹也觉得这个姐姐丢了她们全家的脸,从不过问靳小兰和她的孩子怎么生活。就只有靳母时不时偷偷托人给靳小兰送点钱和粮食。
于是,小小的靳川懂的第二件事,就是他和其它小朋友很不一样。大家都有一大堆的亲人,吃饭的时候围一桌都坐不完,而他只有一个姥姥。
生活就这么拮据地过着。
可渐渐,靳小兰发现光靠母亲给的那点钱和粮食根本不能养活靳川——孩子长大了得上学。自己就是吃了没文化的亏才会被人骗,她一定得让靳川接受教育。
靳小兰开始一边种地养鸡,一边去街上帮人洗衣服,承受各式各样的窃窃私语指指点点,从窘迫,到麻木。
靳川偶尔会跟隔壁的几个小哥哥小姐姐一起打水漂玩儿。
小哥哥小姐姐总是笑着喊他私娃子(私生子)。
靳川不懂什么是私娃子是什么意思,他好奇地去问靳小兰。
靳小兰听完以后冷了脸,叫他以后不许再跟隔壁的小哥哥和小姐姐玩耍。
对孩子来说,妈妈的话就是圣旨,小靳川不敢不听靳小兰的话,只好乖乖在家里待着。偶尔,跑到田里去捉蛐蛐儿。
蛐蛐儿是靳川唯一的朋友。
终于,他到了上小学的年纪。
靳小兰省吃俭用攒下了街上小学的学费,把靳川送去了街上的小学报道。
九月一号那天,六岁多的靳川背着妈妈给他买的新书包走进了学堂,孩子的世界是张白纸,这是他第一次正式走出那间砖瓦房,靳川充满期待。
而这一天,靳川又听到了“私娃子”这个词。
小朋友们脸上全是乐悠悠的笑容,把他围在正中央,拍着手,不停地喊着“私娃子”。
靳川皱眉,有点不高兴了,“为什么我要叫私娃子?”
“嘻嘻。”一个小男生露出一个满是恶意的笑,“因为你妈妈不要脸啊。我妈妈说,只有很坏很坏的坏女人才会生出私娃子喔。”
小男生越笑越开心,露出一口白牙。
后来,小男生被靳川摁在了教室门口,那口雪白的牙,被他一拳一拳打得只剩几颗。
于是,小小的靳川懂的第三件事,就是他和其它小朋友很不一样。其它小朋友都不是私娃子,就他是。
靳川讨厌别人说妈妈的坏话。
有人说,他就打到他们乖乖闭嘴,不闭嘴,就打到他们说不出话。
久而久之,敢当着靳川的面喊他私娃子、说他妈妈不要脸的人越来越少,而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