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休沐, 一大早,惠景侯府上上下下便开始扫尘除秽, 将花厅收拾的焕然一新, 等待贵客上门。
原是昨日接到了国子监要进行家访的通知,听说裴勍要亲自上门, 惠景侯爷紧张了, 薛桥辰激动了, 宛氏笑逐颜开了, 薛亭晚往嘴里抛了颗蜂蜜话梅——“不就是个家访吗?至于么!”
每日金銮殿早朝,天子御座右侧的侯爵王公之列中, 有一门心思打瞌睡的惠景侯爷, 有盼着早朝结束好练兵的勇毅王爷, 更有侃侃而谈治国方略的裴国公裴勍。
惠景侯爷是个纨绔, 可也是个惜才爱才的纨绔,一直以来, 他对裴勍这位大器早成的肱股之臣都十分敬仰, 更何况, 上回裴勍施以援手,及时将受伤的薛亭晚带回了裴国公府医治, 宛氏和惠景候还未来得及好生感谢裴勍一番。
只见惠景候一路将白衣上卿迎入花厅之中,笑着道,“裴大人, 请上座!请上座!”
裴勍出身望族, 诗礼传家, 自然是及其懂礼数的。只见他婉拒了惠景候一腔盛情,只掀了锦缎白袍,落坐于宛氏和惠景候的下首。
薛桥辰巴巴地坐在裴勍身侧,又亲自给他端上一盏君山银针,“请裴大人用茶。”
裴勍接了茶,面上淡淡一笑,“劳烦世子。”
薛桥辰仰慕裴勍已久,前两日又得了裴勍译注的《鲁问》一书,日夜研读之后,更加感叹于裴勍的满腹经纶,译笔精妙。
此时仰慕的对象就在身侧坐着,薛桥辰双眼望着他,就怕一眨眼,发现这是个幻觉。
薛亭晚看着自家弟弟这副狗腿的模样,简直无语至极,只得移开目光,轻啜了口杯中香茶。
惠景候笑道,“今日裴大人亲临惠景侯府,真是蓬荜生辉!”
宛氏赞道,“裴大人身为女学上师,春风化雨,诲人不倦,日夜操劳。我家这两个女儿顽皮,想必叫裴大人费心不少!”
裴勍此人,年少有高才,懂礼数,知分寸,生的俊美无匹,又是一副洁身自好的模样,没有哪家的母亲看了是不喜欢的,若是能得这样一位郎君做贵婿,只怕做梦都要笑醒了。
思及此,宛氏看了看自家的两个女儿——薛楼月年纪太小,不到嫁龄,薛亭晚性子太过跳脱,裴勍定是不喜……这贵婿,看来也只能是个白日梦咯!
裴勍略勾了唇角,“侯爷、侯夫人严重了。”
那厢,薛亭晚落座在裴勍正对面儿,夹了一片藕带,正百无聊赖地嚼着,她粉唇微嘟,双颊一鼓一鼓,听着这枯燥无味的寒暄之词,觉得比平日里上课还要乏味三分。
裴勍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对面儿的女子,掀开茶碗,饮了口君山银针——入口甘醇甜美。
一顿饭吃的劳心劳力,等用完了午膳,一行人在花厅用了些果子点心茶水,裴勍和宛氏、惠景候夫妇二人聊了一会子国子监家访的例行问题,场子便有些冷了下来。
裴勍一向不是什么好卖弄口舌之人,惠景候和裴勍尬聊了几句,肚子里的三两墨水便见了底,宛氏见状,便叫姐弟三人带着裴勍逛一逛惠景侯府。
……
惠景侯府之中,馆榭池台,处处匠心独运,颇得江南园林几分真趣。
方才四人刚出紫筠堂,薛楼月便说身子不适,先回浮翠坞了。
三人穿过题着“香雪分春”的长廊,越过浣景池,再一抬眼,便见前方有一扇月洞门,上书“枕湖”二字。
薛桥辰行在裴勍右前侧,一边带路,一边向身侧的白衣上卿讲解着惠景侯府中的一草一木。
因薛桥辰前几日读完了《鲁问》,其中有许多问题不解,逛完了惠景侯府后花园,便一个劲儿的把裴勍往他住的漱石坞带。
薛亭晚跟在两人之后,对自家弟弟心中的小九九颇感无语。
在床榻上躺着将养了几日,薛亭晚的脚踝已经恢复如初,后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