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沈卿安放不下的女子,他也绝不会放下自己的身份一而再再而三的跪求。而永安侯求而不得的人,又怎么会是普通女子。
他睁眼,像是做出说呢么决定。望着她的眼睛,仍旧道:“你守了一整夜?”
少女莞尔,却没有立即回答。她俯下身子,停到顾洵俨的额上,换了换药包,才说:“臣女只是担心陛下的身子,若是陛下早点好起来,臣女就安心了。”
“若是不能呢?”君王似笑非笑。
容婴微微停顿了一下:“大抵只能一直守着陛下,叫陛下碍眼了。”
半晌的沉默,内殿中寂静得连彼此的呼吸都清晰可闻。
顾洵俨的眸色终于有些变化,伸手抱住她的腰身,语气很沉:“朕巴不得。朕的身边一直都缺一个人,留下来,好么。”
“——答应了朕,朕便不会再让你走了。”淡淡的,他复又补充了一句。
骨节分明的手指扣住了少女的脖颈,他俯身上去,落下了一串细碎的吻。他的束发垂落在身后,眉眼间有一种写意画般的温柔,实在难得。
年轻的君王虽然久不立后宫,却并非是心如坚冰般薄情,也不是见不得软玉温香。
只不过,在此之前从来没有遇到过罢了。他要见的是下臣、奴才,没有人敢在他的面前表露天性。
外头淅淅沥沥的落了雨,内侍站在内殿外的,禀报说永安侯爷求见陛下,已经等了好几个时辰了。
内侍不是看不出这位薛二姑娘在陛下心中何等重要,也不是不知他们在里头做什么,自然是能拖则拖。可这位永安侯偏生铁了心一般,一直跪在殿前求见。他们也不得不去禀报一声了。
顾洵俨握了握容婴的手,示意她在内宫等着,又差了人换水来伺候。
沈卿安跪在殿前,眼睫布满了细碎的雨水。顾洵俨的目光落到了他身边跪着的少女身上,容貌与薛沉锦有些相似,却也不过是相似罢了。
不过仅凭这一点,他已能猜出沈卿安的来意了。
沈卿安是何等心机的人,他的手里绝不会有闲置的旗子。
“陛下,”他径直道:“臣带来府上调养过的女姬,此番,是为特来进献给陛下的。只是……臣有一个请求,请陛下定要答应微臣。”
顾洵俨只披了一件大氅,静默的看着他,等着他把话说下去。而边上守着的内侍已是面色大变,永安侯这是说的什么话!内定的娘娘可就在内殿里头听着,还敢当着娘娘的面儿将一个无名女姬进献给陛下,这是不要命了吗!
然而只在那女子抬眸间,他便明白了永安侯的用意。
这样的容貌,长得实在肖像那位年轻的新娘娘,冰清玉洁,乌发红唇,便是整个宫中也寻不出来。但他素来侍奉君上,眼力何等之深。自然瞧得出来比那位冰肌玉骨的薛二姑娘,不止容貌,还有性情,大抵还是差了一截的。
沈卿安握了握拳,紧绷着唇,似乎忍耐了一儿,终于将话说了出来:“请陛下让薛二姑娘回家。臣……”
顾洵俨轻声打断他:“这与沈卿有何关系。朕不是早就提点过你,薛女已经与你毫无关系了么?”
沈卿安俯下身去,磕了一个头:“……请陛下明鉴。臣之所以想将此女献给陛下,还是为了再向陛下求一个人的。”
顾洵俨的脸染上一层若有若无的霜色,“,沈卿安,你是不是已经忘了你还只是一个臣子?”
沈卿安牙根紧紧咬住,他并不想这么快引起君王的忌惮,否则多年心血唯恐为付诸东流。
但他却丝毫没有办法,薛沉锦就在这深宫萧蔷之中。如果他再不争取一下,明日恐怕他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顾洵俨唤那女姬抬头,待到看清了那女子的面容,很快垂下眸去,平静的道:“沈卿,你也到了婚娶的年纪。既然素来为朝廷,朕想着,不若就将此女赐给你。你也不必再向朕求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