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带、清隽俊秀的年轻公子从偏殿中走出。他的神情还是很温和,脸色却苍白得像一张纸。
容婴倒觉得已经比她想象的好多了。
宁王曾是有名的孝子,遵从母妃的心愿迎娶了萧家的女儿。却没想到自己的正妻会被皇兄抢进宫里。君臣之间泾渭分明,即使知道了,也一个字也不能说。
“昭仪娘娘,”站定以后,他神色温柔,声音很轻:“所以,娘娘就是让我来听这个的么?”
“并非如此。”容婴抬眸,颇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本宫还想好心提醒一下殿下,纵使心如死灰,也不忘记,殿下现在,还是可能一不小心就丢了自己的性命的。”
宁王淡淡问:“什么意思?”
容婴轻笑:“你皇兄是君王,他日若要光明正大的将你的正妃留在后宫里,你觉得,还会容得下你的性命么?”
宁王神情隐忍,却叹道:“……可他是天子。”身为臣弟,难道还能对君王心存二心么。
容婴眼睫垂了一下,掩下了丝丝缕缕的娇媚之态,似乎觉得宁王的态度简直称得上有趣。“哥哥与自己的正妻私相授受,殿下竟还想着为臣之道?你这么自持守礼,从不想着反抗,难怪会被他欺负哦。”
她不懂这样的男人。
宁王出声问道:“那娘娘想怎样?”
容婴眨巴了一下眼,从台阶上走下来,一字一句:“本宫想问殿下的一句承诺。将来,若是有人行废帝之举,殿下你愿意说服宗亲支持么?”
在当朝以孝为先,皇太后的地位不容轻视。皇帝若是失德,行事无端,太后是有资格废掉皇帝的。前朝也不是没有这样的先例。
更何况,如今权臣环伺,大司马、丞相府,到宗室割据。顾缙云的皇权,原本就不是一家独大。所以他才会隐忍多年,就是为了拔除这些威胁。
宁王指尖有些僵硬,忽然抬眸,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这个女人,真是胆大包天,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他早听闻这位昭仪娘娘的名号,坊间传闻的,都是她千娇百媚的容貌。不过但凡是端方君子,对这样的女子素来没有什么好感。
如今一看,心机更是极深。
这么危险的人,也难怪……陛下不喜欢她。
察觉到宁王的迟疑,容婴也没有放在心上,短暂的一笑,语意轻柔:“殿下如若还没有想好,也不必担心。本宫不会强迫你做什么的。”
“——在此之前,本宫更会好好替你照顾你家王妃,等着殿下。”她有点戏谑的看了他一眼,眼尾湿漉漉的,透着些不相衬的澄净。
宁王下意识握拳,额上有青筋凸出,“臣若是想好了,会回答娘娘的。”
说完,似是无法忍耐今夜的事,转身离去,步子很快。
宁王才走,并没有多久,徐嬷嬷边慌忙进来,说丞相大人在偏殿等着她。
他一直都在这儿,容婴知道,却又有办法让内侍找不到他的踪迹。
可想这宫中有多少都是他的人。
容婴向四下看了看,浅棕色的瞳孔缓缓眨了一下,轻声揶揄:“丞相大人今日得罪人了,居然这么戏弄他们那些人,害得人家白跑一趟。”
“娘娘。”顾觉卿抿了抿唇,脸色苍白,极少露出这样凉薄的神情,“一个大司马府的养女,臣还不会放在眼里。”
很好,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还不会行礼,现在已经对着她自称“臣”了。
容婴觉得顾觉卿今夜的状态有些变化,变得倒是叫人更有兴致。
“本宫让大人不要进宫,”指间随意拈起一册书,少女慵懒的软声道:“大人却还是来了,本宫能知道为什么吗?”
顾觉卿静默的望着她,半晌,黑如墨玉的眸子里并无什么波澜。男人仍是禁欲且勾人的,透着依稀散落的月光,目光很深。
但他最终也没多说什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