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主子现今如何了?”
一进外书房,陈佩立即就问。
“恐不大妙。”黑斗篷扯下兜帽,来人竟是左夷。
左夷耐心等候了大半个月,终于窥得一次机会,为此他甚至伤了头脸。贴身仆役自残冒充了他,包着脸在床上养伤,而他则带伤偷偷潜出邺城往南。
他现在额头和左脸还缠着麻布,一路风尘仆仆,裹伤麻布已经失去洁白,变得灰黑,十分狼狈。
“我家郎君悄悄给我传了一封简信,里头说……”
左夷对那封信倒背如流,将霍珹上述的猜测和判断都说了一遍,末了强调:“我家郎君说,霍珩如今只是隐有疑虑,远无定论。此次谋算不管事成与否,他托陈侯灭了荀氏的口,好将当年旧事彻底掩下。”
他郑重施了一礼,道:“劳驾陈侯,待我家郎君安稳了,他日自可与陈侯再谋后事。”
这左夷倒是个忠仆。
陈佩仔细听罢,道:“我自有安排,下去吧。”
青木亲自给左夷带路,出了外书房,他迟疑片刻,问:“将军,陈侯方才房中姬女……”
樊氏明显醉酒昏睡,但左夷仍觉得灭了口会更好。只是并轮不到他处置陈佩的女人,他想了又想,给青木提了半句。
青木心领神会:“我会将你的意思转告主公。”
至于如何处置,就不是二人能做主的。
……
陈佩马上召了柏钦过来,这为他最信任的第一智囊。
“霍珩把孟宣放在眼皮子底下盯着,果然是生了疑。据他所说,他应已在霍珩的严密监视当中,不得动弹丝毫。”
柏钦一来,陈佩立即将情况告知,他脸上并无多少诧异,因为自从得讯霍珹突然随大军出征,他便已经往这方面猜测过。
“果然啊。”
柏钦和陈佩对视一眼,他道:“可惜了,孟宣没能驻防,原先十足的把握如今最多也就五六成,也不知这回是否能一举除了那霍珩。”
是挺可惜的,原先计划了半年,方方面面都兼顾到了,如今关键人物之一霍珹却被迫出了漏子。
“如今北方,只能看荀续了,若他能顺利围住邺城,此计成了一半;若他迅速攻入城中,此计亦能大成。”
陈佩和霍珹鸿雁传书,双方商量出的计策不可谓不妙。荀续领幽州军晚一步南下,他是盟军之一,冀州不设防,可中途突然改道,直奔邺城。
邺城有霍珹驻守,战况必然会万分紧急,迫切需要大军回援。步兵太慢,按照霍珩的一贯作风,心系家人的他必然会亲自率领骑兵,星夜驰援。
然兖州东部至邺城,若想最快,必得途径黄河边的王谷关,否则,至少得多绕近两天的路。
两天,能发生的事情太多了。
王谷关并不在陈佩手里,它地处东郡东北,在范德仅剩的地盘边缘。区区范德,无需多加考量,霍珩必然会设法从王谷关而过。
这就正正落入了陈佩的圈套。
范德手下一员大将颜疆,前年已经被陈佩策反,如今正当上大用。半年前,他就成功调防东郡西北,王谷关正是他的管辖范围。这回范德龟缩西二郡,颜疆如意料中没有挪动。
大量的滚石,檑木,火箭,桐油去年起就悄悄准备着,陈佩的伏兵也已经到位。
没错,失去盟友的何兴焦急之下必会投向邺城;地域所导致的季节差异;他大军一动,霍珩必然会借道徐州攻兖。这些的这些,俱如陈佩预料中发生了。
至于范德的断尾求生之策,颜疆已早早就传了信过来。
现在,一切进展都十分顺利,只除了霍珹。
陈佩皱了皱眉:“如今孟宣不得动弹,只看荀续。青木,你立即传信廖安,督促荀续挥军向西以后,不管事成事败,俱将知情者悉数灭口。”
廖安,去年前“投”于幽州的谋士,很得荀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