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珩也笑,只是他瞥见晏蓉眼角微红时,脸就沉下来了:“世妹为何落泪?可是有何为难之事?”
他补充一句:“愚兄不才,可为世妹分忧。”
真心假意,晏蓉还是能辨别出来的,她忙道:“世兄我无事。”
她解释:“听闻那郑牧已亡,我多年枷锁终可解除,一时百感交集,欢喜落泪罢了。”
霍珩知悉前因后果,还助她出逃,在他面前就无需佯装哀戚了。
霍珩一点都不意外,事实上,他也是刚接到怀帝身死的消息才过来晏蓉这边的。他蹙眉:“既世妹得脱解锁,那为何愁绪仍不得解?”
莫不是对那个无能天子还有一丝眷恋之情?!
想到这个可能性,他的心情不可抑制地阴郁下来了,微咪了眯眼。
好在晏蓉摇了摇头,道:“他欲取我性命,他死了,我只有高兴的份。可惜……”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据实以告:“我在南军有些眼线,据眼线回报,事发现场,还有另一波探子在。”她怕的是筹谋暴露给太原引来祸患。
晏蓉说得十分隐晦,但霍珩秒懂,他恍然大悟,笑道:“世妹莫慌,那是愚兄的人。”
“世兄?孙校尉竟是你的人?!”
南军就是个筛子,有霍珩的人实在不奇怪,但观那孙校尉的态度,他不但纵容怀帝被杀,而且还有几分协助的意味。
晏蓉一时万分讶异,好好的,霍珩趟这谭浑水作甚?要知道那可是大齐天子,臣弑君,乃大逆不道,若是被人知悉,将来肯定会在大义上落下风的。
眼下,可是重大义重君权的时代,有了弑君名声,有点风骨的谋士都不会来投。失道寡助也,如何能得天下?
眼看大齐都要亡了,作为一个强而有力的军阀,若说没点想法,晏蓉可是不信的。
晏蓉喃喃道:“世兄,你为何要告诉我?”况且秘密这玩意,少个人知道,不是更稳妥吗?
霍珩一笑:“世妹为人,我自笃信,况且愚兄也不忍见世妹愁眉不展。”
这是真心话。
就是太真心了。
也太无所求了,让习惯了与人交往九曲十八弯的晏蓉一时难以适应,她惊诧极了,忍不住抬头,直直盯着霍珩。
她对上他一双黝黑深邃的眼眸,里头有自信,有沉稳,有真诚,有关切,甚至,甚至还有一丝极隐晦的柔情。
柔情?!
晏蓉心弦一颤。
她不是木头人,霍珩这一路与她结伴同行,初时还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但随着她被箭矢擦伤中毒,乃至病倒,自此以后可以说是无微不至了。其关切之情,已超越了寻常世交之间。
晏蓉其实隐隐有些感觉的,但她一直都有比感情更重要的事,所以,她直接给忽略过去了。
但忽略不等于没感觉。
晏蓉心跳如擂鼓,他的眸子黝黑深沉,让她慌得厉害:“世兄,我……”
只是转念一想,她又觉得不太对。
她都已经悔婚了,虽说不得已,但晏氏确实毁了婚盟,还是在霍珩最艰难的时候。信物都送回去了,霍珩什么人?他之优秀远胜于其父,数年时间,已将整个冀州都尽归囊下。
让冀州霍氏名副其实,同时也一跃成为当世一流军阀,实力强大。
这样一个年轻有为的霍侯,他至于吃回头草吗?
哪怕他不责怪晏氏,也不代表他愿意心无芥蒂地重新接纳晏蓉为妻吧?
她皮囊是不错,可是冀州霍珩其人,可是出了名的不好美色的呀?多年来,身边一个姬妾俱无。
这么一想,晏蓉又觉得自己自作多情了,她定睛一看,霍珩眼底那抹柔情已消失不见。
难道刚才是自己的错觉,霍珩并无此意?!
她正惊疑不定,霍珩却已将情绪悉数敛下:“世妹,有何事?”
是他操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