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差不多了。”晏蓉侧耳倾听,喧哗声时隐时现。
一个时辰前,凉州军进城门的消息被递了进来。霍珩随即传信给她,说他的营救计划马上就开始,双方在原定据点碰头,他派了人到上西门前接应她。
晏蓉已安排白翎卫悄悄往上西门值房附近聚集,等她一出内宫就能与大部队汇合。人手虽不多但也不少,前往据点碰头应当没问题的,但霍珩的好意,她还是十分感激。
霍珩那边已经开始行动,他必须趁太尉府陷入重围前把人救出来。但晏蓉这边不行,她得再等一等,等洛阳乱起来,皇宫乱起来,勋贵宗室甚至怀帝都开始四下奔逃了,她才能动身。
晏一探听消息还没有回来,但晏蓉耳尖,已听见隐约的喧哗声。
南北宫顾名思义,一个在南一个在北,而太尉府在南宫正门左前方,洛阳内城东南。北宫与太尉府中间,隔了一个南宫。
现在就连位于后方深宫的晏蓉,都能听见喧哗,可见洛阳已大乱。
“南宫恐怕已经乱起来。”北宫马上也会乱。
时机已到!
晏蓉“腾”一声站起:“阿媪,立即把所有人召集在一起,统统更衣带上行囊,等晏一回来我们马上出发!”晏一必定已在赶回长秋宫的路上,她这边准备起来恰好。
宫制衣裳累赘,不适宜行动奔逃,晏蓉早让准备了方便行走的扎袖胡服。她自太原来的陪嫁心中有数,一听命令立即有条不紊的去更衣束发。剩下宫里原本的宫娥内侍,正两目茫然,不知所措。
这些宫娥内侍,哪怕中间或许有一两个眼线,但绝大部分都是忠心耿耿于晏蓉的。这些人伺候了自己一场,晏蓉做不到扔下不管,但她更怕带了眼线回太原后患无穷。
于是折中了一下,她打算将这些人带出洛阳,等相对安全后就放他们离开。
为防走漏风声,这些人事前不知情,好在服从性相当高,申媪吩咐两句,他们就跟着人急匆匆换衣服去了。
晏蓉已经急急回了内殿更衣了,她以生平最快的速度脱下繁复的宫装,把早准备好的深紫色胡服穿上,然后飞奔至妆台,卸了钗环拆了发髻。
“女郎,婢子来。”
申媪连同一众贴身宫娥也得更衣,但她们衣裳没那么复杂,早一步好了,急急冲回来伺候主子。
晏蓉跪坐好:“阿媪,束起来即可。”
她这身胡服是男装,和申媪等人一样,男装方便,把头发梳起一束即可。
申媪手上非常麻利,两三下就把晏蓉的长发梳起,接过同色发带正要束,晏蓉却突然抽抽鼻子,蹙眉:“什么味儿?”
她突然嗅到一种奇怪的味道,不臭,反带些绵滑的香,很轻很淡,顺着初夏闷热的风传来,若隐若现。
晏蓉一贯用蜡烛,一时反应不过来,申媪替她束好头发,闻言特地深吸一口:“咦?这像是桐油。”
晏蓉心头突然漏跳一拍。
她罕见不顾贵女仪态,仓促站起冲到半开的槛窗前,使劲一推。
空气中那股桐油味依旧非常淡,但比刚才明显,证明这不是错觉。她心突突地狂跳,倏地转身一直冲出正殿大门前的回廊,站在高高的台基上。
夕阳差不多完全没入地平线,黑暗笼罩大地,她看不清太远的景象,心中不详预感倍加浓烈。
晏蓉当机立断:“传命下去,立即离开长秋宫!”至于正折返的晏一,发现不对会去上西门值房集合的。
可惜依然晚了一步,她话音刚落,远处突然飞起好些火把,往长秋宫方向掷来。
晏蓉居高临下,看得十分清楚,视野之内,有几处地方同时飞起火把,长秋宫前的宫道,邻近长秋宫的数座宫室。
火把落地,橘黄色的火苗燃起,错眼功夫就茁壮成长,熊熊燃烧,以燎原之势蔓延开来,迅速将这座历代中宫所的巍峨宫殿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