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怎么做有你自己决定就是,不用顾虑喀尔喀和额吉。”
大福晋的声音轻描淡写,嘎尔迪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模样,随即眉尖蹙起,脸上露出一丝愁色,“大清的皇帝宽厚仁慈得人心,嘎尔迪对他也是敬佩得很。若是嘎尔迪进了大清皇帝的后宫,将来喀尔喀和大清发生不和,嘎尔迪要怎么办?”
“跟着你的心走,嘎尔迪。”大福晋的声音好似很轻,又好似很重,“迷茫的时候,问问你的心,长生天会告诉你一切的答案。”
“额吉?”
嘎尔迪诧异地看向一向温和的好似汉家女子的母亲,眼里露出不确定的疑问。大福晋伸手拉过女儿的手,语气温柔地替她问出来,“是不是觉得自己肩负着保护喀尔喀和族人的责任?”
“是。”她喜欢喀尔喀的山水草原,喜欢部民的淳朴善良。
“可是喀尔喀并不是你的责任,额吉的乖女儿。”大福晋带着璀璨宝石戒指的手轻轻地拍着,细细地教导她,“喀尔喀是你阿布和你阿哈的责任,是部民们自己的责任。而嘎尔迪要勇敢地去寻找属于自己的部族,寻找自己的最终归宿。”
一直把守护喀尔喀作为自己责任的嘎尔迪陷入迷茫中,一路飞驰来到喀尔喀河边,对着自在吃草的牛羊们和自由飘荡的白云发呆。
阳春三月里,各部族攻打俄罗斯的方案定好;好似有了答案,又好似没有答案的嘎尔迪一身白色戎装,领着三部族儿郎,带着候选的三位姑娘出发去北京。随船一路南下的小顺治,一路开开心心地视察他这些年倒腾出来的牛痘、玻璃作坊、标点符号和铅笔等物事的推广、使用情况。
小顺治是非常开心的,虽然他梳着金钱鼠尾,作为一个满人走在江南的土地上被各种敌视慢待,甚至几次刺杀毒害,但是他还是开心的,非常非常地开心。这是他曾经的家乡。虽然他长大后有一小半的时间呆在国外,虽然家里常年只有退休养老的爷爷和奶奶。
有事找他帮忙的多铎瞅着空档来到甲板上,瞅着他眉梢眼角、全身上下洋溢着的喜悦之情,不明所以,不过这是好兆头--皇上这一路心情好,说话比平时更暖了三分。
“参见皇上。”
“免礼。”沐浴在海风中独自用着下午茶的小顺治嘴角、眼角不自觉地含着一股子暖暖的笑意,“日常不需要行大礼,多铎。”
多铎的笑容又深又大,谄媚得很,“奴才明白皇上的仁厚,奴才这是有事儿来求皇上。”
“说。”
多择闻言心中一喜,坐下来后讨好地给两个人各倒了一杯温热的黑奶茶,很是“诚恳、委屈”地说道:“奴才听皇上的命令,一路上对汉人都是客客气气的,任他们几个老家伙骂几声也没回嘴。可是王时敏小老头却是因为我们的科考连着喷了我半个时辰的唾沫。”
“他还大言不惭地说西方的油画是外物,不能因外忘本。奴才和他说了,油画是外物不假,可是咱们给它改变了画法,那就是咱们自己的物事了,和西方洋人那些长着翅膀的小娃娃油画不搭嘎了。可是那个小老头居然说,有本事把我们自己的山水画改个画法儿。”
……小顺治直直地看向他,这是对自己有多大的自信,可以把山水画改个画法儿?
多铎坐在他对面躬身哈腰的,笑得更加谄媚,“皇上天资聪慧,乃是萨满大神派到人间的神使……。”
小顺治不想搭理他。把牛痘、玻璃作坊、标点符号和铅笔等物事推广出来是应该的,于国于民有利,可他如何能把后人花费巨大心力研究出来的“现代水墨画”提前弄出来?
然而多铎并不了解小顺治内心的“小疙瘩,小纠结”,他察觉到皇上的态度不是“不能”而是“不情愿”后,立即发挥他脑袋里所有的词汇,把王时敏一口气喷他半个时辰不换气的功夫拿出来,对着小顺治各种说服,最后甚至上演哭天抹泪的撒泼打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