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江淮才想起来,他上天来是来看毕业典礼。他原本还准备拍几张照片。
他稍顿,但也没再回栏杆边,拿出手机,拧开了天台门。
-BJ:我要上台了,你现在有在看么?
江淮轻嗤一声。
-真正强者:又不是你毕业典礼,有什么好看?
-BJ:你是觉得我演讲不好看还是我不好看?●°^°●
江淮相当无情:“都不好看。”
可消息是这么回,他人却又松了门把,折回身去,回了天台栏杆边。他懒洋洋地背靠着栏杆,他身后是楼边沿,大片茵绿操场,砖红圈绕跑道。今天是个好天,江淮仰起脸,被日光刺得微微眯了眯眼。
国歌响起。
连人声喧嚷都静下来。
他安静听完,也没再看薄渐又给他发了什么消息,把手机话筒凑近唇边,自言自语似说:“高考加油。”
他下了天台。
但下到二楼,半路上,江淮还是没忍住,调出微信界面,看看之前薄渐又给他发了什么消息。
他看见两条。
一条在他语音之前,一条在他语音之后。
第一条:“今天儿童节,记得来找我要糖吃。”
第二条:“嗯。加油。”
但薄渐直到第四节课快下课才回来。
第四节课上生物,江淮百无聊赖地转着笔听生物老师讲选修三最后两个专题,生物技术安全伦理和生态工程……到这周,高中生物新课程就算是全部学完了,从下周开始高三总复习。
其他学科要进度慢些,物理和化学都还有小半本书。
他稍抬眼,扫过从后门进来薄渐。
薄渐刚刚从毕业典礼回来,校服衬衫白得发亮,系着根学校细细黑领带。
江淮觉得剩下小半节课,他都上得有些心不在焉。
直到第四节课铃响。
直到放学后五分钟。
直到放学后十分钟。
教室里人走了大半,江淮才终于吝啬地扭头过去,瞥了后桌一眼。后桌也还没走,低着头,执着钢笔在练字。
他练是英文作文书写。江淮见过薄渐平常不写英语作文写英语,ABCD都写得蛮有特色,也好看……但一到考试作文,这逼写出来字母基本跟前卷理解印刷字体一模一样。
江淮甚至一度怀疑薄渐这是打了篇作文上去,但薄渐刚刚写完,墨还没干,一抹一手黑。
钢笔笔尖向纸面微微浸进墨去。
江淮盯了薄渐英语作文纸好半晌:“你上生物课就写英语作文?”
“嗯。”薄渐轻声应:“闲着没事做。”
“……”
江淮静了会儿,敛了表情,话题转接得极为生硬:“那你还有糖吗?”
薄渐抬眼。
江淮闭嘴,大眼看小眼。
没半分钟,江淮主动觉得这种主动向人要糖吃行径极其幼稚,更生硬地说:“随便说说,今天不是……”
“喏。”薄渐放了笔,从桌肚找出一个精致半个巴掌大黑色小盒子。他用一根手指推到桌前沿,到江淮眼皮子底下:“你要吃么?给你准备。”
江淮又静了。
其实江淮不喜欢吃糖。
他不喜欢吃甜,也不喜欢带甜味东西。
他向薄渐要糖,只是因为薄渐今天和他说儿童节有糖吃。
是个很精工细琢生巧小礼盒。
江淮扔泡泡糖似扔到嘴里一块,一口咬透……一股浓郁焦糖味,却微发涩,软而滑,一抿就都化掉了。
“儿童节快乐。”薄渐说。
江淮喝了口水缓了缓,刚想也回一句“同乐同乐”,薄渐又说:“叫哥哥。”
江淮:“……?”
叫哥哥是不可能叫哥哥,这辈子都不可能。
但江淮倒忽然想起来件事,他稍顿:“你几月份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