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宝钗点点头,伸手护住腹部。
“是了,这都是人的命,各有各的烦恼罢了。难道金銮殿上,皇上就万事如意了吗?只怕也不见得。总要自己想得开才是。”
叹了口气又道:“想她世子夫人倒是千尊万贵,自家与夫家都门楣耀目,夫君在朝中也得意。可她入门比我还早近一年,却半点喜讯不闻,想来这也是她的心病。”
方才宝钗与黛玉一照面,只见黛玉身量纤纤,一如闺中,容色倒是越发如花树堆雪一般明粲照人。
时隔数年,两人再次相见,黛玉只对她浅浅点头便过去了。
从前年少时的拌嘴,在宫中一年的读书时光,竟仿佛流水一样空自漫过寂寂长街,一丝也没有留下痕迹。
黛玉看她的神色,与看陌生人并无分别。
宝钗忍得恨得心尖都在滴血。
林黛玉怎么能这样目中无人!
宝钗不由想起曾经在宫里的那些日子,那样热切,饱含着希望的时光,终究全都萎落成尘。
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
也曾攀到云上看尽了皇家风光,最终却仍是如柳絮一般落于水中漂流无处。
哪怕黛玉看向她的目光中有一丝得意蔑视,宝钗心里都会快活。
可偏偏黛玉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轻飘飘地漫过,宛如看庭院中静默的树,毫不放在心上。
这才叫她痛苦。
她不信,哪怕此时两人天悬地隔,但她不信她一生都不如黛玉!
宝钗抚摸着肚子:起码她有一个孩子。
想林家子嗣单薄凋零,黛玉自幼体弱,说不得会像其母一样难有儿女。
那如火如荼威势显赫的保宁公府,能否容得下这样一个宗妇?
探春听了宝钗的话,也跟着叹息了一声。只是她的叹息更多是有感而发,为了黛玉感叹:“是了。若换了旁的人家也无妨。”
“偏生保宁公世子不同,他本就年长,林姐姐若是长久没有子息,只怕日子也不好过——旁人畏惧林姑父的官位不敢薄待林姐姐,可保宁公府却不会怕林姑父。”
宝钗只淡淡道:“保宁公府不是自诩没有纳妾的规矩吗,想来无妨。”
探春冷笑一声,她所见男子无非贾家诸人,自然觉得天下男人都是乌鸦一般黑。
于是冷道:“保宁公本人不纳妾,是已有三子一女。凡男儿,便是不流连美色,也要以传宗接代为要,谁能是圣人不成?”
“田舍之家尚要香火,何况他家还有大好的爵位要传承呢,难道就由得林姐姐年复一年膝下空空不成?”
宝钗这才心下熨帖。
你再瞧不上我,终究你的一生,也不是花好月圆,一切圆满。
且说屋内,凤姐叫家下人抬来两个檀木小箱道:“林妹妹,这是老太太留给你的物件儿。”
黛玉目光所及,见金玉耀目,便摇头:“罢了凤姐姐,我略拿两件回去做个念想就是了。其余的,凤姐姐留下吧,来日三位妹妹并巧姐儿出嫁,留着添妆就是。”
凤姐儿克制不住冷哼一声:“二房一众人不必说,便是我们大房,这些东西若是留下,落在老爷太太手里,也就没了。不如林妹妹带了去,来日再给几位姑娘就是。”
黛玉实在不愿再收贾家的财物,刚要继续婉拒,忽然觉得头晕目眩,要不是身旁商婵婵和雪雁等人扶得快,几乎就要从椅子上跌倒。
商婵婵大急:“林姐姐定然是哭的太厉害了。”
凤姐儿也不敢再留,万一黛玉在这里有个好歹,保宁公府怪罪下来,她可吃罪不起。
忙叫了一顶小轿来,从侧门悄悄将黛玉送回自家马车上,免得撞上人,倒叫人编排黛玉架子大,来拜祭外祖母都不肯走两步。
待手忙脚乱的送走了黛玉,凤姐儿还不及坐下喝口茶,就见小红影子一样溜进来。
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