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二十六日,帝后奉太上皇并两宫太后往潼山一行。
这也是商婵婵第一次亲眼见到天子依仗。
上下两位帝王出行,自然是声势浩荡,诸如清游队,金吾卫、鈒戟前队等十二处护卫队列在此不加赘述。
自皇宫至潼山,其所行路线更是六军开道。总之,别说闲杂人等,便是闲杂动物都不可能出现。
更有京营作为帝王近卫,此时由谢羽册大将军亲率其中五千人马,护送圣驾。
商婵婵不由想起商驰的话:“若是皇城内有变故,京营可朝发夕至,勤王护驾。所以京营节度使才必得是历代帝王的心腹。”
当日王子腾虽是升官出京,但在太上皇的保驾护航之下,这个官职却未曾卸任。
皇上也无法,只得叫谢羽册进去领一个副手之位,慢慢收拢兵权。
然而皇上对谢家的重用,对大皇子恰似一把双刃剑。毕竟谢家是他的母家,是血脉相连的姻亲。
皇上当然不能允许这个勤王之师左右摇摆。
所以商铎推测,皇上此番封王,应当还是不准备立太子。倒不是对大皇子不满意,只不过是帝王权衡之心罢了。
估计等谢羽册将京营兵权全部拿下,再交还给皇上时,大皇子的太子之位也就有了。
正如当年保宁侯府之举:商铎自愿被外放江南,远离京中权力中心六年。
太上皇冷眼瞧着,见皇上与其母家都安分守己,膝下也没有别的儿子好选了,这才退位择了当今登基。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着急也无用。
况且依着保宁侯府看,大皇子也不必着急做太子:别说太子了,皇上又怎么样,不也得在太上皇跟前装孙子。
二把手就够难做的了,何况三把手。
太子就好比孙媳妇,上头两层婆婆要伺候,简直就不是人干的活。
当然,不立太子的坏处就是,皇上这样悬而未决的态度,会让别的皇子生出他们也有希望的错觉,进而使出各种手段来争夺太子之位。
比如二皇子,现在就另辟蹊径,天天蹲守在太上皇宫里尽孝,把亲爹都放到第二位去了。
以皇上的小心眼如何受得了,深觉自己命途多舛,养了个白眼狼。
但太上皇既然笑纳了,皇上一时半刻还真没法拿二皇子怎么办。
商婵婵忍不住头疼起来:如今京中的这片水,实在是太浑了,人人都有掣肘,牵一发而动全身,很可能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哪怕贵为天子也不敢妄动,毕竟皇上跟太上皇的势力拉锯,至今都还在四六之分。
凄凉之处在于,皇上是那个四。
真惹恼了太上皇,他就会变成本朝第一个废皇帝,到时候的日子过得肯定还不如废太子。
所以皇上也在咬牙死忍,说句难听的,私下肯定也盼望过亲爹早日驾鹤西去。
商婵婵不由感慨:还是抽身跑了的南安郡王府最自在。
她不再去想这一团乱麻的朝局,只是将帘子掀开一道小缝儿,准备再看看这西洋景。
因天子仪仗队伍绵延数百米,商婵婵作为随行的臣子家眷,自然是在后面坠着。
此时她略微撩起帘子,就能看到已经开始拐弯的天子轿辇,只见四周旗、纛、旌、幢、伞、扇样样俱全,甚至还有太常寺派出的鼓乐队随行,一路奏乐,庄重威严。
“咦,前面居然还有大象做引呢。”皇上果然是个场面人,不过是往别苑去,却摆出了全套的架势。
江氏便拦了她道:“看一眼就罢了,还不快放下帘子,叫人看着你怎么好。”
商婵婵只得听母亲的话,正襟危坐。
江氏继续嘱咐道:“这回叫你来,是老圣人早有此言的缘故,可不是我们放心你到处去跑。”
“在宫里你都不肯安分,何况在外头。我要不管着你只怕要翻天——再不许跟着那